过后又称了下虎耳草,虎耳草难得,喜欢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多田后坎或者山间石头缝隙,只小半袋都不到。
“虎耳草十五斤,五文钱一斤,一共七十五文。”
掌柜称完便收称去了柜台,然后拿出钥匙打开抽屉钱柜,窸窸窣窣的掏钱。
李瑜便无话的等着,虽然两种药草都少了两斤,但李瑜没说。谁叫这偏远下县里就这一间医馆。
一共一百六十五文。
掌柜给了钱就道,“这积雪草下次不收了。”
山里遍地都是积雪草,不收了实在可惜,李瑜忍不住问道,“不是说战乱药草价格飞涨吗?”
掌柜道,“积雪草东西南北到处都是,没药贩子千辛万苦大老远买这个,这二三十斤够县城一年的用药了。”
“夏枯草和虎耳草还差一些,这些有多少收多少。”
李瑜点头道谢后出去了。
只是有些遗憾又没见到王老大夫。
两人刚从医馆出来,从医馆后堂的帘子就出来一个挎着药箱的老头子,瞧着六十好几,不过面部红润眼神清明,看着就人老心不老。
王老大夫一来,坐堂的年轻大夫起身叫了声大伯。王掌柜看着王老大夫的酒糟鼻子不满意道,“又来这么晚。”行医忌喝酒辛辣,讲究养生之道,不然手抖着给人把脉还能摸的准么。
王老大大夫不以为意道,“这什么药草?”
王掌柜道,“就是虎耳草和积雪草。”
王老大大夫哦了声,三五文价格收来转手就十几倍暴利入药或者卖给商队,王老大夫不赞同。但这间医馆在他手上都要经营倒闭开不出药材了,最后还是堂弟接手,把医馆盘活了。
王老大夫摸了摸肚子,决定去门前吃碗馄饨。
一出门就看到馄饨摊子后的樟树边站着两个人,王老大夫没留意,倒是他准备入摊子时,李瑜喊了他。
“王老大夫,您身体还是这般健朗啊。”李瑜打招呼道。
王老大夫回头,看到李瑜时有些惊讶,而后又瞧了下身边的男人。像是看奇迹似的瞧李瑜。
上次苏紫这丫头说一个叫李瑜的给他送的苦瓜,王老大想了很久没想起李瑜是谁。苏紫说一个很白净好看的病秧子哥儿和一个高高大大脑子痴傻的男人。哎哟,这么一说,王老大夫那可是记忆尤深。
那漂亮小哥儿先是带着傻男人瞧病,后面自己也病了。原本逃荒身体弱落下隐疾,后面生产全牵扯出来了,那病症还奇怪的很,只是头晕乏力还不能沾冷水,一沾冷水就会发烧。
这一傻一病的,他堂弟能面不改色赚人家钱,他良心过不去。
李瑜道,“刚才在医馆没见到王老大夫还遗憾呢。”
王老大夫笑眯眯的,“说吧,又是打什么注意,还送苦瓜做人情。”
李瑜笑道,“哪有什么主意,只是感谢您当年的提醒,不然花再多钱都治不好。家都要耗没了。”
王老大夫瞧了下章有银,乍看挺正常的,比以前一见到他就怕的呜哇的叫正常多了,这会儿也不闹腾也不乱说话,就默默闭嘴看着,只那黑溜溜的眼睛透着不染世俗的单纯。
王老大夫笑道,“看来你的竹板子比喝药有效多了。”
面对王老大夫的揶揄,李瑜只笑不答,其中心酸苦楚只他自己知道。
现在的章有银倒是十分乖顺听话了。
王老大夫想了下道,“你刚是进医馆卖积雪草的?”
李瑜点头。
王老大夫默了一瞬,然后叫李瑜等会儿,又对苏紫说给他下一碗馄饨,转身就进医馆了。
王老大夫别看一把年纪,上石阶的时候还三步并两步走,像小孩子一样生龙活虎的,像螃蟹一样横行童趣。他一进医馆理了理衣裳,端着脸问药童刚刚收的药草是多少斤。
药童报了斤两,然后算了下堂弟差了四斤称,便是差十六文。
他从腰间钱袋掏出一把铜钱正数着,掌柜就道,“一把年纪了做事还毛毛躁躁。”
王老大夫有些生气,“那人家的钱你还搞小动作,你真不怕因果报应啊。”
王家是大族,本家在府城,县里这分支也人丁兴旺并未分家,家里孩子有学医的,有种植药草的,有炮制药材的,一株药草从出生萌芽到炮制入药,整个过程都是王家人自己做,不假人手。家族人多,全耐着医馆过活,王老大夫医术还行,但确实不善经营之道。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就是太有良心了,搞不来坑蒙拐骗的龌龊。
王掌柜随便道,“你是好人这医馆都要倒闭了。一大家子都喝西北风去。”
王老大夫一噎,一旁小王大夫又见大伯和堂叔吵起来了,忙起身打圆场,“大伯你误会堂叔了,那人能知道采集积雪草和虎耳草卖钱,还是堂伯告知的。”
王老大夫甩袖,“算你还有点良心。”
几年前,堂弟还故意给那傻子卖一个破药罐子,后面李瑜亲自找上门来对峙,那架势,一向只占便宜不吃亏的堂弟也不得不服输,毕竟那李瑜瞧着随时都要在医馆吐血晕死过去。
王老大夫抓着十六文铜钱,出了医馆给到李瑜。
李瑜也笑着感谢接过。
王老大夫有种被小辈算计的不爽,“你还说你没打主意。”
李瑜苦笑,“迫于生计罢了。”
王老大夫也叹气,不过瞧他面色比几年前好很多,就算要死,那股求生的劲儿也能吊到他孩子长大成人。
“王老大夫,您的馄饨好啦!”
苏紫清亮的声音喊道,王老大夫忙坐桌子前去吃。
这会儿苏紫才清闲了下来,摊子里只两个人在吃,才有功夫招待李瑜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