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南柯被引起了好奇心,道:“怎么”
“他和我说,沈若云与他当年约定同时突破分神期,他成功了,沈若云却失败了,于是郁郁不得,后来走火入魔受到反噬,变成了个病秧子,心中更无法接受,于是抛弃妻儿,从此不见踪影。一连多年没有出现,后来江湖上便以为他是死透了。”
若是抛弃了妻儿,也实在太可恶了些。沈若云的妻子不过是普通凡人,自然要寻找其他活下去的法子,还不知道在凡间活得怎么狼狈呢。或许后来实在熬不下去,匆匆将孩子丢给富贵侯府某个小妾,也说不定。
这就不得而知了。
徐南柯见他用一种平静的口吻评价起亲生父亲,心中也有点百感交集,但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毕竟他也是一介孤儿,根本连父母的面都没见过呢。
徐南柯有几次打游戏,都试图找出自己身上的隐藏剧情,找到当初生下自己的是何人。
但是根本找不到,游戏给他的设定便是没头没尾的。
谈起这些事情,氛围好像一下子变得低沉了似的。徐南柯感觉到沈寄心情有几分低沉,烛火曳曳,在他脸上落下一小片阴影,分明火已经很旺盛了,却还像很冷似的,不停拨弄着柴火。
徐南柯却并不知道自己能做点什么,沉默片刻后,笨拙地转移了话题:“你刚才说,你不会和他一样,是什么”
沈寄又咳了声,压抑在喉咙里,忽而抬起头来,一双黑眸望着他,映着摇曳烛火,淡淡道:“沈若云不负责任,才抛儿弃子。我若是喜欢一个人,便求一生一世,这辈子,下一辈子,都看不进去别人一眼了。”
可不是嘛,徐南柯虽然看不清他神色,但也能想象出他一本正经的小模样,那感觉就好像瞧见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兔崽子妄谈情爱一样,不由得忍俊不禁,轻笑一声。
沈寄过于死心眼了些,所以在原剧情里,才会因为得不到徐灵,因爱生恨,最终黑化。可这反倒是他的致命缺点。
盘算了下已经攒到了的七百分积分,徐南柯心头一动,近来剧情倒是一直在往前走,沈寄先是获得了灵丹、无凛的真气,此时又在江诗河的帮助下突破了元婴前期,应该是能提升很多爽度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积分始终涨势不大。
难不成,情窦初开的时间到了
想来也是,光斩关过将拿到各种法器,却没收到后宫,有什么用沈寄能爽吗女性读者看着能爽吗
但想到这一点,徐南柯不禁有些发愁,因为沈寄始终没有表现出对徐灵多看一眼的迹象,徐南柯几乎要以为他被魂穿了,又或是改变了性取向。不管怎样,这次回到清元派后,就该着手起给沈寄牵姻缘的大事啦。
但不知怎么的,徐南柯又有点微妙的烦躁情绪,就好像种了多年的一棵白菜,开始跑到别人的院子里去,要拱别人的猪去了。
药王谷(四)
第二日,徐南柯的听力也稍稍下降,听什么都听不真切,朦朦胧胧的,仿佛夹杂了很多噪音。眼神更是下降,几乎看不清什么东西了,只是能勉强辨认出几个黑影。
天还未亮,他醒过来,发现地上一团黑影,应该是沈寄还未离去,在地上铺了一层床单,似乎还在熟睡。沈寄一向勤快,从来都是四五更天就起来,将一切都收拾好了,今日居然如此惫懒。
徐南柯估计他是昨夜太累了,便没有惊醒他,便悄悄起床,将自己床上的被子提起来,胡乱地扔到他身上。因为看不清,也不知道盖住他的头脚没有。
徐南柯出了屋子,就见腊梅树旁依稀立了一人影,身影修长,黑发如墨。
他低声道:“谢长襟”
谢长襟冷冷地往屋子里看了一眼,扬声道:“压低声音做什么,做贼心虚”
徐南柯赶紧“嘘”了一声,压低了声音,笑道:“大清早的扰人清梦,就不地道了。”
谢长襟见他居然是害怕吵醒屋子里那人,眉头一扬,顿时袖中真气激荡,屋檐上的瓦片“噼里啪啦”跳起来,又震耳欲聋地掉回原位置,这下屋子里的人,就是睡成猪,也得醒了。
“”徐南柯无语地看着他。
谢长襟冷冰冰的声音密声入耳:“蠢东西,我把你养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去养别的东西”
你把我养大你把我揍大还差不多。徐南柯简直要气笑了。可此时毫无真气,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口,默默忍下这口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谢长襟怒气腾腾地盯着他,他也眯着眼睛回盯。
两人怒目相视半晌,决定暂时放下仇怨,谈正事。
两人走出院落,寻了一处风雪小一点的地方,在石桌两边坐下,过了一会儿就有两名女子过来沏茶。此处竟然也有结界,这整个药王谷中,无处不是结界,每一处假山竟然都别有洞天。若不是这两名女子带路,只怕徐南柯还要走丢。
徐南柯喝了一口,入口寒凉宛若冰块,这江诗河居然很有情趣。
谢长襟手指摩擦着茶杯,面上如寒霜,道:“我是来辞行的,我已经问过江诗河,他承诺了你不会有事。”
徐南柯早知如此,要死不活地翻了个白眼,便道:“那你要回哪里去赌城去”
谢长襟莫名奇妙睨了他一眼:“自然是回孤鹜山。”
徐南柯手中茶杯微顿,他还以为三师兄在赌城是有特殊的任务呢,皱起眉,讶异地问道:“总不会你下孤鹜山一趟,只是为了四处走一遭,到处吹那破招魂曲吧。”
谢长襟侧目看他一眼,一言不发,只是冷冰冰的脸上写了四个大字:狼心狗肺。
片刻后,谢长襟又密声传音道:“你究竟还有多久回山”
徐南柯没了修为,被他这简短的几个字震得耳朵疼,忍不住摸了摸耳朵。好心情却被这个问句给破坏了,谢长襟希望他回去,无非是孤鹜山上还有数不清的事情等着他做,数不清的人等着他杀,可他真的想回去吗
徐南柯突然觉得,回去也没什么意思,等这病好了,倒还不如带着沈寄四处历练,游山玩水去。不过自己原来的身体,还是要拿回来的。
见他半晌没说话,谢长襟脸色也愈发冷了下来,两人半晌没说话。只有谷中风雪飘洒,万籁俱寂。就在这片刻的功夫,徐南柯视力又弱了些,谢长襟连同他身后的万丈风雪,都只化作一片。
徐南柯按了按眼睛。
“师兄。”这时,身后有人走过来,沈寄已经起来了,衣衫有些乱,玉冠还未束,一头长发在风雪中飘扬。
徐南柯应他一声:“嗯。”
“你们在聊什么”沈寄走到他身前,也未坐下,抬眸盯向谢长襟。
谢长襟自然不喜欢他,一见他就故意激将他,挑眉道:“自然是聊你不知道的事情,我与你师兄相识多年,多得是你不知道的事情。”
沈寄笑容倏尔退却,眉梢一跳。
徐南柯对谢长襟的秉性最清楚了,一向山中有虎偏向山中行,看起来清冷俊雅,其实十分不怕死,一张嘴开口,不是讥嘲别人,就是挑衅别人。他生怕沈寄少年意气,经不得激怒,便打圆场道:“哈哈,沈寄,不要和他计较,他一向烦人。”
沈寄转眸,视线落到他脸上,语气平静,丝毫不酸溜溜,道:“师兄对他的评价倒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