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时间悖论

2022 年 4 月 14 日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林昼盯着镜子里的左腕，烧伤疤痕变成了浅粉色的齿轮印记，手指划过能感受到细微的凸起 和谢砚后颈的胎记触感一模一样。床头柜上的老式闹钟指着 19:05，而口袋里谢砚的红色笔记本，第一页的字迹正在缓慢变化，从 "这次换你来找我" 变成了 "今晚七点的摩天轮包厢有你哥的怀表碎片"。

电视新闻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永夜游乐园将于明晚试营业，神秘园长表示将开放 ' 时光小屋 ' 体验..." 画面里，戴金属眼罩的谢砚站在摩天轮前，制服左胸口袋露出半截红色笔记本，封皮角上的 "27" 数字在阳光下泛着金芒。林昼摸向自己的怀表，表盖内侧的 "19:07" 旁，不知何时多了行极小的刻字："第 7 次重置，谢砚的项圈密码是你的生日"。

公交站台的广告牌上，永夜游乐园的海报正在自动更换。原本画着旋转木马的地方，渐渐浮现出镜迷宫的镜像，而镜中倒影不是游客，正是举着怀表的自己。当公交车进站时，他注意到司机后颈有块淡色的胎记，形状像半个齿轮 和三年前在便利店看见的检票员一模一样。

摩天轮在暮色中亮起彩灯。林昼攥着谢砚的金属眼罩，发现眼罩内侧的刻字变成了 "第 7 个包厢的锁孔是怀表形状"。穿过正在布置彩灯的园区，入口处的《游客须知》尚未亮起，但木板上用粉笔写着临时规则：

¤ 试营业期间开放时间 19:00-7:00，戴银色腕带可进入时光小屋

¤ 穿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员询问时，回答 "齿轮会逆转"

¤ 摩天轮转动时，第 7 个包厢的灯光闪烁次数代表安全路线

检票口没有工作人员。林昼刚跨过门槛，腕上的齿轮印记突然发烫，眼前的场景像被按下快进键 摩天轮开始逆时针旋转，旋转木马的彩灯明灭间，他看见穿黑色制服的谢砚正在擦拭木马，动作和三年前的雨夜分毫不差，只是后颈的胎记变成了和自己相同的齿轮印记。

"这次你来得比上次早三分钟。" 谢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林昼抬头，看见对方站在摩天轮检修梯上，金属眼罩反射着晚霞，"怀表链断了？我就知道 2025 年的我会把最重要的东西搞丢。" 他扔下半条银色表链，链扣上刻着 "27" 和 "7" 的交叠齿轮，"戴上它，镜迷宫的镜子就不会吞噬你。"

林昼接住表链的瞬间，记忆突然涌来 在齿轮核心看见的无数个时空里，每个谢砚都会在这一刻递出表链，而每个时空的自己，都会在接住时触碰到对方掌心的老茧。他盯着谢砚制服下露出的锁骨，那里没有齿轮疤痕，只有道新鲜的缝合痕迹，和哥哥镜中影像里的伤口一模一样。

"我哥... 他到底是不是实验体？" 林昼跟着谢砚走向摩天轮，发现地面的地砖缝组成了巨大的莫比乌斯环，"三十年前的实验，是不是在制造能穿越时空的容器？"

谢砚在第 7 个包厢前停下，掏出怀表形状的钥匙："你哥是第 27 号实验体的完美复制体，而我..." 他转动钥匙，包厢门发出齿轮咬合的轻响，"是失败品，本该在三十年前就被销毁的齿轮残渣。" 门内飘出浓重的机油味，座椅上放着半块怀表，表盖内侧刻着 "给阿昼，19:07" 是哥哥的字迹，却比记忆中苍老许多。

摩天轮开始转动的瞬间，所有包厢的灯同时亮起。林昼看见其他包厢里坐着不同时间的自己：有的戴着蓝色腕带，有的腕带是紫色，还有的后颈有齿轮胎记。当转到最高点时，谢砚突然摘下金属眼罩，露出正常的右眼，眼尾处有和自己相同的烧伤疤痕："2025 年的我让你别信 2022 年的我，但他没告诉你..." 他握住林昼的手，按在自己后颈，那里光滑一片，没有任何印记，"每次重置时空，我的胎记都会转移到你身上，因为真正的时间锚点，从来都是你的怀表。"

怀表在 19:07 准时发出轻响。林昼发现半块怀表和自己的怀表严丝合缝，拼接完整的瞬间，表盖内侧浮现出完整的第 27 条规则："当两个齿轮印记同时发光时，握住对方的手逆时针旋转七圈，时空悖论将被打破"。而谢砚的制服不知何时变成了白色实验室外套，左胸绣着 "第 7 号实验体"，后颈处贴着块齿轮形状的创可贴，边缘渗出极淡的金色液体。

"他们在我后颈植入了齿轮芯片，用来定位怀表持有者。" 谢砚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实验室外套下露出的皮肤正在浮现齿轮纹路，"三年前你哥替我承受了芯片过载，现在轮到我..." 他的瞳孔开始逆时针旋转，和摩天轮的转动节奏完全同步，"握住我的手，阿昼，像我们在齿轮核心做的那样。"

远处传来过山车轨道的轰鸣。林昼看见镜迷宫方向腾起紫色烟雾，烟雾中浮现出无数个自己的倒影，每个倒影都举着怀表，指向不同的时间。谢砚的后颈突然凸起，一块银色齿轮从皮肤下钻出来，边缘还沾着血珠 那是从他体内剥离的芯片。

"逆时针七圈！" 谢砚几乎是吼出来的，齿轮芯片在他掌心发烫，"别让我们困在第 27 次循环里！"

林昼紧扣住他的手指，按动怀表的表冠。齿轮印记同时发光的瞬间，摩天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所有包厢的灯光组成了巨大的 "19:07"。当转到第七圈时，谢砚掌心的芯片突然碎成齿轮粉末，而林昼腕上的齿轮印记开始褪去，露出底下浅粉色的烧伤疤痕。

"成功了..." 谢砚跪倒在地，实验室外套下的齿轮纹路正在消失，"三十年前的实验、三年前的失踪，都是为了让怀表找到真正的主人 能逆转齿轮的人，从来都是你。" 他抬头看向林昼，右眼恢复成正常的黑色，眼尾的烧伤疤痕泛着微光，"现在你可以选择，是留在 2022 年阻止你哥，还是回到 2025 年..."

话未说完，摩天轮突然停止转动。所有灯光同时熄灭，唯有第 7 个包厢的灯还亮着，照亮谢砚手中的半张纸条，上面用新鲜的血写着："第 27 次重置后，永夜游乐园将永远关闭，而我..." 字迹在黑暗中逐渐消失，最后只剩下个齿轮符号，和三年前哥哥留下的一模一样。

林昼扶着谢砚站起来，发现远处的旋转木马正在自行转动，木马背上坐着个戴眼镜的男孩，正把怀表举过头顶 是十七岁的自己，腕上没有任何疤痕。当他低头时，发现谢砚的后颈不知何时又出现了齿轮胎记，而自己的腕上，齿轮印记和烧伤疤痕同时存在，像被揉进同个时空的两道印记。

"我哪儿也不去。" 林昼握紧谢砚的手，感受着对方掌心的温度，这是无数次循环里第一次触碰到的真实体温，"第 27 条规则说爱能逆转齿轮，而我..." 他举起拼接完整的怀表，表盖内侧的刻字不知何时变成了 "林昼与谢砚，19:07 的永恒"，"我想和你一起，找到跳出循环的方法。"

谢砚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唇角扬起个极浅的笑，像三十年来第一次真正的笑。他抬起手，指尖掠过林昼腕上的齿轮印记，两人的胎记同时发光，摩天轮的齿轮开始顺时针转动，远处镜迷宫的镜像中，无数个时空的他们正在重叠，最终只剩下两个身影，在 19:07 的怀表光芒里，紧紧相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