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看见对方的脸,都以为闯到鬼了,花了好一阵子才理解了当下发生的事情,他们面面相觑,看着对方的脸莫名有些尴尬,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换回来。
当务之急,只能先扮演着对方了。
薛鹤年怕程溯会露馅儿,考虑到自己的身体还感着冒,就让他先在家里休息几天。
由于程溯家这边妈妈管的严,不能请假,只能硬着头皮去上学了。
好在徐慧经常加班,母子之间的交流也不多,薛鹤年扮演程溯只要在座位上学习,不说话就行了。
可对薛鹤年来说,不说话就是最难做到的。
他向来是处于众星捧月的人群中心,从来没有受过旁人的冷眼和讥讽,谁知他回到教室的第一天路过其他班的时候,就被人拦了下来。
一群满脸青春痘瘦的跟竹竿的细狗,流里流气地冲着他出言不逊,冷嘲热讽地谈论程会卿,摆明了就是要程溯难堪。
薛鹤年拳头握的死紧,神色冰冷的盯着他们,暗自琢磨该用什么姿势锤他们。
可他始终没有动手。
打人的是他,承受非议的程溯,这样不行。
当真正成为程溯的时候,才发现这些同学的眼神都充满了不屑和恶意。
原来,程溯平时遭受的都是这样的冷眼,凭什么?就凭他内向,不会说话?
他带着一腔怒火回到了他的座位上,无人在意程溯。
好在程溯和班上同学的交流也不多,可对于薛鹤年来说,被忽视,遭受冷眼,被窃窃私语地议论,这些都让他不爽。
他在教室里足足坐了一天,怒写三套卷子,两篇作文,还把程溯的错题全部修正了。
放学铃声一响,他就冷着脸走了出去。
这几天没有留下来自习,他一放学就回公寓,程溯比他更不能适应,再加上感冒了身体也不好,看上去病殃殃的。
薛鹤年从来没在自己的脸上看见那样脆弱的神情,怎么看怎么怪,又觉得心疼,倒是不敢对程溯动手动脚了。
感觉跟自己处对象一样,怪恶心的。
“程溯。”
思绪还在漫天飘游,薛鹤年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他,没有换身体之前,他对别人喊程溯的名字也会格外在意,因此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就立刻地警惕的回了头。
谁知这一回头看见了一张令人心烦的脸。
程会卿。
戴着金丝眼镜框装好学生的小白脸,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薛鹤年的眼神倾刻间冷了下来,斜着眼睨他,睫毛一垂一抬之间尽是厌恶。
“你今天怎么回家这么早?不留在学校自习吗?”程会卿抬了抬眼镜,朝着他走了过来,方才在远处没看清他的表情,此刻倒是看清了。
赤裸裸的厌恶。
程会卿愣了一下,很快,程溯垂下眼睫,半低着头,又恢复了先前懦弱的神情。
兴许是看错了,程溯的眼神是不会那么具有攻击性的,他用余光扫了扫周围来往的学生,抬手点了点程溯的肩膀,“跟我过来。”
好久没见过程溯了。
最近他的名次掉了一名,舅舅虽然没说什么,但程会卿是个对自己严格要求的人,不允许别人踩在他的头上,又是忙着补习,又是忙着刷题,便没有去找程溯的麻烦。
只是他每次经过程溯班级的时候,总看见他和薛鹤年凑在一起,这令他十分不爽。
听闻薛鹤年已经好几天没来学校了,这正是和程溯单独相处的好机会。
他像以往那样在前头带路,走出几步,觉得有些奇怪,回头一看,程溯居然却没有跟上来。
“还愣着干什么?过来。”程会卿对他招了招手,“找你是有事,你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别人听见吧。”
薛鹤年的拳头已经捏紧了。
“不愿意过来,那我就说了,你最近和薛……”
“闭嘴。”程溯寒声打断程会卿,他掰响了手指,不耐烦地朝着程会卿走了两步,“去哪?”
程会卿一怔,目光在程溯脸上停留两秒,转而逐渐移到他白色校服上的黑印子。
有蹊跷,十分蹊跷。
程溯怎么会把自己身上弄得这么脏?难道是被人欺负了……不对,这幅神情倒像是别人欠了他钱一样。
他敛了敛神色,后退半步,“你跟着我来就是了……”
……
不知怎么的,走在程溯面前总感觉后背发凉,似乎身后有一道寒光像刀刃一样,凌迟着他的背脊。
本是想带他去隐秘的小巷里给自己口一次,顺便把他扒光摸一遍的,现下他完全没了兴致,带着程溯去了附近的一个公园。
临近冬日,天黑的早,大妈在广场上成群结队的跳着广场舞,昏黄的路灯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而附近的隐秘树丛中,与广场正中心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隐蔽,寂静,正好方便他们独处。
树丛周围的蚊子如饥似渴,见到有人来了,便嗡嗡地围绕在他们身侧。
程溯如临大敌,连忙把拉链拉开了,缩了缩脖子,手也缩进了校服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