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煜点开文档。

没有姓名和照片的高中生，本地户口，经商，从幼儿园到高中的学习经历。

X？

颜煜的眼底升起一阵飘渺如烟的薄雾，他的视线停留在文章结尾处的那串电话号码上。

……

程溯莫名其妙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揉揉鼻子，把搭在一旁的围巾围了起来。

“你也闻到了，不好意思，花椒放多了。”听到程溯的喷嚏，薛瑾年拿着锅铲从厨房中走出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道花椒鸡是我现学的，做的不好吃可不能怪我……”

“不是花椒，可能最近有些感冒。”程溯弄了弄围巾，摇摇头。

“感冒？怎么回事？是空调调低了吗？”薛瑾年走到程溯身边，抬手就要摸他的额头，关切道，“我看看……”

程溯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的手，“不是发烧。”

“唉，别躲啊。”薛瑾年没有距离概念，握着锅铲的那只手就搭在程溯肩膀上，“另一只手非要去探他的额头。”

弄得这程溯哭笑不得，他缩了缩脖子，抬眼看他，“你干什么，油都要滴到我身上了。”

程溯的皮肤白皙，发丝乌黑，半张脸都被柔软宽大的灰色围巾遮住，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尤其是他还是笑着的，那水光淋漓的星辉就从浓密的睫毛中透出，睫羽之中尽是温柔。

薛瑾年有些失神，通常只有程溯叫他乖宝宝的时候才会这么笑。

“老师……”薛瑾年不由自主喃喃道，“你戴着围巾真好看，好可爱。”

程溯一怔，他还是第一次被夸奖可爱，还是被年龄比自己小的高中生夸奖。

他不自在地捏捏耳垂，别开视线，“咳咳，什么可爱，没大没小的。”

“唉，你要是我嫂子就好了，我肯定天天找你玩。”薛瑾年叹道，“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这么懂我的，结果我哥居然还把你搞丢了，不懂得珍惜。”

薛瑾年头脑简单，在他的眼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两情相悦就应该在一起，有误会就应该说清，在他身上有着清澈的直白和不计后果的勇气。

“别再说这些事了……”

“好，不说不说，你再等几分钟，大餐马上就做好。”

说完，薛瑾年又钻进了厨房。

明明晚上应该是补习语文的时间，薛瑾年硬是要给他露一手。

程溯捏着口袋里的手机，金属机身在手心里发烫，他的心仿佛也被灼烧了一下。

到现在仍是处于关机状态，他不敢打开手机，生怕一开机就会看见十几个未接电话。

要不要解释，该怎样跟他解释？

程溯的内心摇摆不定，似乎在所有有关于感情的事情他总是优柔寡断，他现在有些后悔当初和颜煜发生关系了，如果不贪图身体上的一时享受，现在也不至于陷入如此尴尬的处境。

他将手机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放在桌上，决定先暂时搁置一下。

至于解释，晚上回寝室的时候再说。

他走到薛瑾年的房间里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今天晚上的语文不补了，吃完饭就提前回去吧，薛瑾年这几次的补课进步神速，程溯打算等下顺道去书店挑几本新的教辅材料。

算算时间，距离补课结束大概还有一周，说实话，这也是程溯做家教做了这么久以来，最累的一次。

几乎天天和薛瑾年独处，他大概也摸清了这个高中生弟弟的性子，傲娇直率，时而伶牙俐齿，时而笨拙憨厚，可远远没有那个学长说的那样叛逆，大部分时间都是很听话的。

等他收拾完拿着书包出房间的时候就闻到了一阵香味，寻着香味走去，饭厅的桌子上放着几个菜。

新鲜出炉的，还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薛瑾年围着围裙在桌边跑上跑下，还专门拿几片绿叶做装饰，一会儿放到菜上，一会儿放到盘边，怎么摆都觉得不完美。

看到程溯出来，他的眼睛蹭得一下亮了，眉眼弯弯的，如同月牙一般，他奔到程溯身边，少年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笑，“程溯老师，我做好了！”

视线触及程溯手中的书包，他顿了顿，笑容逐渐消失，“你这是干什么呀？你要走了，不吃饭啊？”

“我吃完饭走。”程溯将书包放在沙发上，用余光观察着薛瑾年的表情。

“啊……那就好。”听到他说完这句，薛瑾年脸上的失望一扫而空，像个大狗一般围着程溯转圈，语气里满是求夸奖的炫耀意味，“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哦，除了看菜谱，没有任何人指导，连菜都是我在超市里精挑细选出来的，赶紧坐下尝尝好不好吃！”

他拉着程溯的袖子，热情的邀请他品尝自己的手艺，“我和我哥哥不一样，我哥从来不下厨房，偶尔心血来潮去厨房做饭，做的也是黑暗料理……他哪有我懂厨艺啊。”

薛瑾年殷勤的为程溯拉开椅子，夸奖自己的时候还不忘踩一脚薛鹤年，“我哥十项全能，就败在了做饭这一条上，所以你跟他在一起，以后说不定是你做饭，这样多不公平呀……来，啊”

薛瑾年热情到要夹菜喂程溯，程溯哭笑不得，挡住他的手，“怎么又绕到这里了，我闻到了很香，不用喂我唔……”

薛瑾年趁其不备，将一小块鸡肉直接塞进了程溯的嘴里。

“怎么样怎么样？好不好吃？”薛瑾年略带紧张地看着程溯，眼睛亮晶晶的，期待着程溯对自己的评价。

他莫名在意程溯的评价，一旦他说出一个好字，薛瑾年从小到大被自家哥哥比较的委屈就苦尽甘来了。

这个想法可能稍显幼稚，但程溯的评价对他来说的确十分重要。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刚出锅的鸡肉有些烫，就这样猝不及防被塞到嘴里，程溯一直没反应过来，待到鸡肉滑嫩细致的口感混着又香又麻的四川风味刺激他的味蕾，他早已饿得没知觉的肠胃才又一次疯狂报警，似乎在呼喊叫嚣着食物的到来。

程溯迟迟没有评价，薛瑾年不禁担忧皱起眉来，忐忑地问，“不好吃吗？”

见薛瑾年难得露出这样的表情，程溯玩心大起，他缓慢地咀嚼食物，艰难地咽下去，随后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故作轻松地摇了摇头，扯了扯嘴角，做出一个牵强的笑，“好吃。”

薛瑾年心一沉，这下完了，这完全不像是好吃的样子，准备的食材明明是最新鲜的，也是一步一步按照步骤来做的，甚至连调料都是用小天平称过后提前准备好的……为什么？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