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锐收拾完东西出来的时候，程溯仍旧坐在沙发上，还背着书包，那只胖猫趴在他的大腿上，眯着眼睛打呼噜，程溯只是低着头，轻轻挠着笔画的两腮和下巴。

“床已经收拾好了，那个……你要不先去洗个澡？”刘锐挠挠头，“怎么还背着书包啊，在我家不用拘谨的。”

程溯抬头看他，灯光下他的黑眼圈更加严重，而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依旧纯净，

他仿佛又看到了高中孤独内向的程溯，是薛鹤年没转来之前毫无存在感的程溯。

他突然觉得，如果薛鹤年看到这样的程溯一定会很心疼，

程溯捏着笔画的白爪子，笔画好脾气地任他揉捏，四只脚并拢缩成一个团子，陷进程溯的怀里，慵懒地撒娇。

刘锐走到程溯面前，忍不住弯腰去摸笔画，“太可爱了这小东西。”

身上还香香的，触感柔软，会撒娇的绝世好猫。

“你喜欢它吗？”程溯突然说。

刘锐抬眼，恰巧与他对视，“……啊，挺喜欢的。”

“那你……”程溯顿了顿，随后神色认真地说，“你能不能帮我养一下，在我去上学的时候。”

刘锐一惊，“你认真的？”

“刘锐，请你帮我养一养吧，我会支付它的所有费用的。”程溯的语气和表情不像开玩笑，“我……找不到别人了，你是唯一一个。”

“等等等等……”刘锐做了个“停”的手势，“程溯，先不说养猫的事，你到底把不把我当哥们？”

程溯怔了一下。

“什么事都不跟我说，这几个月你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跟我联系？手腕上的伤怎么来的？一直不舍得放下的书包里装着什么？为什么还抱着猫来投宿？”刘锐语气越来越重，“你这副样子，我很难不怀疑你……怀疑你是不是欠了高利贷被仇家追杀来躲债的。”

程溯脸上出现茫然的表情。

“我不是怕麻烦，只要你没做违法乱纪的事，我肯定会帮你，但我要知道前因后果，知道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刘锐严肃道，“否则，我很难帮你。”

程溯听完他的话，再次缄默了。

他缓缓低下头，双手搭在笔画的身上，笔画也睁开了眼睛，目光不善地盯着刘锐。

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重，面对程溯的沉默，刘锐此时不知说什么。

可无论是谁，求人办事的时候都应该说清楚原因啊。

也许程溯有难言之隐……

刘锐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程溯这种性格的人，主动和别人多说一句话都不可能，能三番两次来求他一定是十分信任他。

程溯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笔画感到了他的不安，扭过身子向他怀里拱，“喵喵”

“我不是这个意思……”刘锐反而不知所措起来，“事实上，填志愿养猫都不是麻烦事，我是担心你，如果你什么都不说，我会觉得你根本不相信我，你没把我当朋友。”

程溯沉默地摇了摇头。

“程溯……唉，其实我一直很佩服你。”刘锐在他身旁坐下，“当初的照片事件闹得沸沸扬扬的，正常人早就崩溃了，可你还参加了高考，甚至还勇敢地复读了，上次我查分的时候被吓了一跳，666，这三个数字我在任何地方见过，却从没在高考成绩里见到过，分数线直接超了A大好几十分，我当时打电话想问你要不要换个更好的学校，你这个成绩国内那所大学你去不了啊，可是你不接电话。”

“复读是孤注一掷的豪赌，压力是我们想象不到的，你都能勇敢地做出决定并在另一所陌生学校去，在我眼里，真的特别帅。”刘锐竖起大拇指，“照片也就闹了很短的一阵子，因为后面马上就高考了……唉，其实我这话轻飘飘的，对你来说一定很难受，我想说的是，人生是向前看的，也许今天就是你的新生。”

“我很高兴你来找我的，真的。”他拍了拍程溯的肩，“笔画很可爱，我妈妈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

沉默了约莫八分钟，程溯才重新抬起头来。

他转动眼眸，侧头看向刘锐的眼睛。

刘锐不禁心悸。

薛鹤年刚刚和程溯在一起的时候特别兴奋，看到什么都能想到程溯，他曾经相思病最严重的时候在程溯某次请假的下午，他盯着隔壁桌女生的中性笔看了很久，下课都不移开视线。

刘锐问他怎么了。

薛鹤年幽幽的说，她笔盖上的黑色钻石好像程溯的眼睛，却没有他的眼睛亮……

刘锐当时肉麻得想给他两下，可现在看着程溯的眼睛，所有想法都烟消云散了。

如同深黑色的琥珀，纯黑剔透，浓密下垂的眼睫令其更为生动。

程溯的长相用俊美清秀来形容怎么也不过分，明明五官不是最顶级的精致，组合在一起却生出一种不可亵玩的圣洁感，好看的出奇。

尤其是现在狼狈无辜的可怜样，让人无法责备。

他坚定的直男心被狠狠冲击了一下，刘锐立刻移开视线，嚷道，“啊好吧我刚刚说重了，我不问了，你先洗漱了休息一下吧……”

说着他就起身，欲离开他的视线范围，“我去给你调热水。”

“刘锐。”程溯叫住他。

刘锐站住了脚。

“谢谢你，等我洗完澡了……会告诉你这些的。”程溯面带歉意地说。

四

第200章薛鹤年只看了五秒不到／程溯向刘锐坦白过往

刘锐的本意不是要程溯一五一十的给他说清楚，虽然他实在是很想知道，可如果关乎到他的隐私问题，不说他也不会强求。

他是一个神经大条大大咧咧的人，现在开始反思自己对他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有些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