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按在屏幕上,他将信将疑地向右滑接通了电话。

“程溯!”电话刚一接通,程会卿急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现在在哪里?”

听到程会卿的声音有些厌烦,程溯不想说话。

“你是不是去阁楼了,程溯,你听我说,就在刚刚我已经和颜绒摊牌了。”程会卿像是在跑步,说话气息不稳,“不管你在不在阁楼,马上收拾东西,我带你走。”

“我的人会在半小时后出现在舅舅家的别墅后门,到时候你从后门出来。记得,不要带太多东西,身份证和相关证件带好就行……”

“去哪里。”程溯打断他。

程会卿一顿,郑重地说,“去北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能让舅舅找到你。”

程溯皱眉道,“不用你帮我,我会和他分手,我自己会走。”

“程溯。”程会卿提高音量,“你和温云白提分手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你觉得以他的性格能让离开?他只会把你关起来!我帮你是冒了巨大风险的……”

“那你别管我。”程溯目光停留在照片墙上,“你知道阁楼里有什么,说不定这些照片是你拍的,你和温云白根本就是一伙的,现在想带我走……程会卿,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程溯,行,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以前的事是我的错,不过现在能不能不要计较那么多,舅舅马上就要回来找你了,如果你不走,他会对你做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程会卿急切道,“我的手机快被打爆了,他们在到处找我,我坐出租来的,不敢在舅舅家门口下,现在抄小路回去,你快去收拾东西,等一下我来了就带你走!”

程溯听不下去,“我为什么要跟你走?你会这么好心的帮我?程会卿,比起我的安危,你那边现在更加紧急吧?这个时候和颜家坦白,温云白要追的人是你吧,你都自顾不暇了,就不要管别人的事了。”

程会卿那头明显顿了一下,像是想不到程溯的语气如此冷淡,本以为之前的交流会让他更加信任自己一点,“你……程溯,我是为了你而拒绝的颜绒。那天晚上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如果离开温云白,你会重新开始……”

“也不会和你重新开始。”程溯冷声道,“你和温云白都让我感到恶心。”

他的目光停留在角落的一张照片,是他被蒙住眼睛,脚踩着程会卿的画面。

在他自己的房间里,脸上蒙着黑色布条,双手撑在沙发上,脚却踩在程会卿的脸上。

他想起来了,那是和温云白确定关系没多久的时候。

睡梦中迷迷糊糊,他被温云白遮住了眼睛,可程会卿怎么会在那边?说来,他当时脑子也是心大,竟不知在场还有第三人,而他惩罚的对象居然是程会卿?

原来温云白对他的爱从来不是真心的,和程会卿一样,都只是把他当做泄欲的工具。

程溯胸口剧烈的起伏,程会卿的解释还在耳边,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气愤地挂断了电话。

疯子,一群疯子!

不能在这里呆下去了,他要离开这里。

密密麻麻的照片占满了整个阁楼,每一幅画面都是一个个残酷的真相,也是他早就不该相信任何人了,不该相信世界上会有爱,不该相信会有人无条件的付出。

也是,他不喜欢温云白,和他在一起有利用他的成分,想不到到最后他才是最可笑的那个人。

他转身快步向前走,这里的一切都令他感到窒息,回想和温云白相遇的点点滴滴,无论是十一年前还是十一年后,他都看不穿他的想法。

真恶心,以为他是他走投无路遇到的希望,却不想他竟是这一切悲剧的源头。

真恶心,和他上床的时候,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是十一年前那个未成年的自己吗?

真恶心,温家的人都是疯子。

程溯很想放声尖叫,郁闷、气急、悲愤、痛苦、惊恐……还有得知真相的寒心。

可他没有足够的资本去对抗,程会卿说的没错,直接跟温云白说分手是不可能的,被逼急的温云白会做出什么事,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可怕。

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

像温云白这样聪明的人,稍微一翻监控就能看到他的不对劲,说不定程会卿已经告诉了他,不能再继续留下去了,他要逃离,离开这里。

脚步逐渐加快,程溯握着手电向前照,阁楼的出口就在前方,母亲留下来的遗物和离开要带的东西,他早就提前收拾好,为的就是有这样一天。

对,还要带走笔画,如果笔画愿意跟着他走……

程溯跌跌撞撞地冲出阁楼,快步的走下楼梯,他站在门口朝后看了一眼,漆黑的阁楼如同怪物的嘴巴要将一切吞噬殆尽,他不能被吞噬,不能被腐蚀。

程溯飞速穿越狭窄的暗红长廊,离开了六楼。

紧贴着裤腿的手机震动个不停,程溯无暇去管,上气不接下气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见到他的身影,笔画嗖的一下,从床上蹿了出来,对着程溯急切的喵喵叫。

程溯扶着腰喘了口气,放下手电,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书包。

里面有徐慧留下来的存折和遗物,他自己的证件和几本薛鹤年的笔记本,还有一小沓现金。

程溯捏着现金,犹豫了一会儿,钱是温云白给他的,他不知道该不该拿走,可是如果没有钱,他出去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约摸过了十秒,程溯还是把钱留下了来。

他需要用钱。

一切都收拾妥当。

程溯打开背包,对着笔画说,“笔画,我要走了,你跟不跟我一起走?如果跟我一起走的话,就进来。”

对着一只猫问问题似乎是一件十分怪异的事,可程溯知道笔画不是一般的猫,它能理解他的意思。

然而,笔画高高竖起尾巴,一直对着他叫。

程溯愣了一下,不明白它的意思,“笔画怎么了?你不愿意走吗?”

笔画急得在床上打转,随后他跳下床走到门边抓门,回头对着他大叫,“喵喵喵!”

“对,我会带着你走,笔画,你过来呀。”程溯有些着急,汗珠顺着太阳穴向下落,他拿着背包走向笔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