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了动手指,一阵麻木的触感蔓延到全身神经。
程溯大脑像生了锈的齿轮,迟缓的运转发出尖锐的割裂音。
他……还活着吗。
一片静默中,他睁开了双眼。
视线一时半会儿,无法聚焦换散的停留在眼前,朦胧不清的画面。
入目是永无止境的黑。
他什么都看不见,或者换句话说,是眼睛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即使睁开双眼,也只能看见一片漆黑。
程溯心头一跳,顿时感到头皮发麻,翻身坐起,想要摘下眼睛上蒙住的东西。
然而,下一秒,他发现了一个更为可怕的事实。
他的双手背在身后,两个手腕之间被一个金属质的手铐牢牢锁住,无法活动。
他侧身躺在一个类似于床的软垫子上,可程溯清楚地知道那不是床,因为他闻到一股经久未打扫的霉味,比体育器材室的绿色垫子软上几分,却不足棉被床单的柔软。
温云白的别墅里有这么一个房间吗?程溯尽量保持冷静,浑身骨头如同散架一样,这种眩晕感陌生又熟悉,还伴随着阵阵耳鸣,像是后脑勺被人打了一棍,让他本就疲惫的身体更为沉重。
舅舅为什么要这样做?
程溯越想越不可思议,他和温云白现在关系如此密切,就像温云白所说,他根本没有必要对自己用药……
正思索间,程溯听到一阵铁门打开的声音,紧随其后的是皮鞋踩在地上发出的脚步声。
程溯被蒙住眼睛,脸下意识朝着声源的方向望去,人在失去视觉后听觉会变得敏锐,此刻的程溯更是如此,他的耳朵灵敏到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急促的,剧烈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程溯觉得有些不对,这呼吸声不可能是温云白发出来的,或者说,不是人类。
紧接着,他听到了铁链在地上划过的声音,清脆响亮。
程溯乍然沸腾,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被铐住的手狠狠挣了两下,两个手腕之间的链条很短,只有半个手掌的长度,他双手反背在后面,连维持平衡都做不到。
黑暗加重了他的恐惧,他听到链条晃动的声音,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程溯哆嗦了一下,犹如猛兽的喘息,一点一点地向他靠近,他的身子不断向后挪,颤声道,“谁……别过来……舅舅,温云白……”
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身处何方,他下意识喊出的名字是温云白,可此刻他不希望是温云白做的。
“汪!汪汪!”前方传来一阵响亮的狗吠。
听声音像是成年大型犬发出的叫声,带着警告的威慑。程溯身体一僵,心中生出一丝不详的危险气息。
“你要干什么……温云白!舅舅!救救我……”
“温……“
“别喊了。”温云白清冽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冷不丁地打断了他的呼救,“我在这里。”
猛然听到温云白的声音,程溯怔了一下,刹那间,他有千万个问题想要问出口,却又生生止住了。
黑暗之中,任何微弱的声响都透露着诡异的蛛丝马迹。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谁把他的手绑起来的?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程溯越想越心慌,脑补出的答案令他毛骨悚然。
手铐,铁链,狗,充满霉味的陌生房间……
他有些喘不过气了,声音轻得没有一丝力度,仿佛是说给自己的,“舅舅……”
程溯动了动手腕,手铐叮叮当当作响,他无助地抬起头,唇色苍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作家想說的話:】
有彩蛋哦!是关于年年的,时间线是薛鹤年刚刚转过来、还和程溯没有交集的时候,是以薛鹤年的视角写的。
大家想年年了吗,我发现我还是擅长写内心纠结嘴笨不会说话的笨蛋忠犬攻,少年心思写起来比肉肉还爽!
其实我也很想念年年了,这就快快让小溯进入大学。
哈嘎嘎哈哈哈嘎嘎嘎! 彩蛋內容:
不喜欢说话,说话不敢看着别人的眼睛,手指会在裤缝边上无措地画圈。
他总是穿着学校的白色校服,一到夏天,其他男生身上都是汗臭脚臭,胸前沾了洗不干净的油渍,扯着大嗓门说话,只有他干干净净,刚好合身的校服洗得发白,身上是沐浴露和洗衣液交融的清香。
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仿佛与世隔绝,周遭的喧嚣与嘈杂都与他无关,他的世界只有他一人。
他低头时微风扬起的发丝,在暖阳下睫毛延伸出的阴影,白皙手指在纸上划动的弧度,他身材清瘦,一米七出头的身高在班上不上不下,他板正地坐在座位上,背脊挺得笔直。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吸引着薛鹤年的视线。
他的眼里很少会有其他人,他神色淡漠,不曾注意自己经过的地方总是会有女生偷觑。
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程溯的呢,也许是从刚刚转过来,他拒绝和自己成为同桌的时候。
也许是因为程溯疏离出尘的气质,那双浓黑的眼睛里仿佛弥漫着层层心事,绝艳的冷美人。
这样的人,竟然一跟别人说话就脸红结巴,垂着头很慌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