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是……”

莎乐美叹了一声。

对她来说,换取政治资本的最快方式其实是婚姻。

就像米利暗一世为了自己和弟弟作为哈斯莫尼安王朝的公主,她和弟弟却没有统治这个犹太国家的能力,不说内斗之下其他贵族家族的看法,就是旁边一直盯着的罗马人也不乐意嫁给了大希律王,于是这位大希律王在她的请求下,将她弟弟亚里托斯任命为大祭司,成为了国家的二把手。

所有人都知道亚里托斯王子不过十八岁,实际上并不足以担任这个职位、不能让人信服。

但他还是当上了祭司,获得了一定的政治权力和地位,并且等待着或许更光明的“未来”。

但后来,不知道是真的意外,还是某种谋杀,这位亚里托斯大祭司死于溺水,在这个位置上也就待了一年左右。

米利暗一世的母亲亚历珊德拉写信来责问女儿,对大希律王也颇为不满,只不过联姻结了之后就没有分开过的,这会儿更没有离婚归家的说法,再说这王国都被人家统治了。

这位米利暗王后本就不太喜欢大希律王,见此更是相当不满,对国王丈夫诸多怨言,说不准她这位弄权的祖父是真的搞了点什么小动作。

她那位祖母辈的莎乐美,和米利暗私仇不断,没少借此搞搞举报小动作

主要为了干掉这位王后和她的孩子们,如此那位大希律王的姊妹就可以名正言顺让自己的孩子获得一定继承权,自己本身也能拥有政治地位和话语权。

“丈夫死了没关系,但要有孩子,或者有夫家或娘家的支持……如此才能有政治资本。”

以莎乐美前辈的例子看,她要走的路还很长,偏这是一条她很不想走的路。

她挣扎地揉了揉太阳穴,披了件外套,坐在窗台前,一边思考,一边听着远处的声音或者说八卦,对自己烧到差点死了,却除了女仆无人在意的现实也感到无奈。

偏偏,她还对这所谓的母亲希罗底王后有感情,这才是她感到最难受的事情。

若是对方惯常对她十分冷酷,她抛下对方自然也没有多少心理负担。

可她明明对自己没有多少温情,至少希罗底的目录里,从来都是自己优先,为此孩子也可以牺牲、可以利用,孩子只是工具和附庸。

但偶尔,她又会展现出那么一点小莎乐美渴望的爱。

“我想要……”

“想要爱啊。”

她站在桌前,注视着水盆的水面上倒映着的自己,一双深邃的眼睛里写满了复杂难辨的神色。

“我想活下去。”

“我想……让那个人为我低头。”

她想知道,重来一次,当她再度地、更早地出手,这位端方温柔的圣人门徒是否会有所不同。

她是如此渴望爱,渴望亲情,渴望爱情,渴望到……

她满心满眼,似乎只有这些。

明明理智上知道自己年轻貌美,完全不必拘于这些,可实际上,这个世界上真的能够想通的,又有几个人呢?

“亚拉。”

“是,公主?”

“给我准备一点好消化的食物吧,我有点饿了。”

“太好了,公主,您终于肯吃东西了。”

“那当然,”她笑了,“我还是很想……很想活下去的。”

忧郁的公主没有那般焦虑了,这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

不仅是照顾公主的侍女亚拉意识到了这点,就是她母亲、希律的王后、王后的侍女与侍卫们,还有其他很多人,都发现这位原本因不知名原因,似乎被忧虑席卷了所有的美人儿

因为焦虑与忐忑而变得面色苍白的美丽公主,好像稍微恢复了一些活力。

莎乐美公主是希罗底王后与前夫的孩子,她生得很漂亮,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和一双棕褐色的眼睛,她的皮肤很细腻,带着点仿佛阳光吹拂而过的麦色,有一种宛若上好的美玉一样的莹润质感。

小时候,她的美貌还没有那般外显,她只是一个美丽的小女孩,再漂亮也就是在精致可爱的范围内,得益于美貌的希罗底王后的遗传,毕竟她生母也是个美人,祖父容貌不差、亲爹也长得可以。

随着王后年龄渐长,年轻公主的美貌愈发凸显出来,变得越来越耀眼,越来越无法隐藏。

她骄纵、任性,有着自己的小脾气,同时美得让人心颤。

王宫内外,很多人已然向她投来了好奇与爱慕的注视,甚至包括那位。

“真是让人恶心啊。”

莎乐美忍不住在心里想,不期然回忆起那个人、那个让人感到肮脏的视线,她心里更加烦躁了。

“纯洁……”

“月亮啊月亮……”

“人们总希望你永远纯洁。”

“若是我也能如月上的女人……”

注视着窗外的月亮,听着女仆们对“月亮如此美丽”、“月亮里的女人一定是纯洁的处女”的讨论,她又想到了那双猥琐的眼睛,只觉得无比丑陋、非常刺目。

音乐声传来,她却没有跳舞的心情,也没有人来打扰她这位尊贵的公主。

今天的舞会,是新王和王后举办的庆祝宴,这会持续许多日的庆祝从现在开始,会一直到正式的登基大典,然后再是大典之后的大赦和庆典。

之所以有这种时间差,是因为希律的王名义上是国王,实际上仍然需要臣服于伟大的罗马帝国,需要隔壁的认可,当然,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昭告周边国家,比如埃及和帕提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