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为那个没能够救下的罪犯痛苦，也在为不能够挽回她而痛苦。

这份内疚，化为利箭，同样扎进了她的心里，让共情能力极强的她忍不住跟着苦痛起来。

“你知道了。”

“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她站在那里，平静地看着他，猩红色的眼睛里满是疯狂，甚至带着戏谑的嘲弄。

她强迫自己忽视心上的疼痛，忽视那些强横的情感对她的感染。

“死去的不会回来。”

“发生的不会消失。”

“看啊，多么伟大的超级英雄。”

“一次次拯救了这个城市，可惜，却永远来迟一步，救不下想救的人。”

就像当初。

就如现在。

这个蓝色的英雄如今只能跪在血泊前，将自己的背部交到敌人面前，只为了躺在那里的人。

他疯狂地施展各种手段，打针、止血，企图挽回那个逃脱了法律制裁但其实玩弄了十来个小女孩的ltp生命，可是失血量太大了。

在下手的那一刹那，露娜就知道他活不成了，她有意不想让这个对小女孩实施虐待、杀戮和性犯罪的人渣活下来。

“我是控制得了的，但我不想。”

“之前的手段还是太温和了，扯下几条胳膊、断几条腿的手段还是威慑不了这样的人渣，他们总是不断地伤害无辜而弱小的女人和孩子。”

“我不能容忍这一切。”

露娜感受着越来越强烈的负面情绪，以及越来越强大的魔法能量。

她不是头一次杀人，她是一名刺客，是刺客联盟的大导师、精英刺客迈尔斯的唯一后代。

作为她的女儿，她为他复仇，继承他的一切，在和向圣殿骑士团或许暂时画上了句号的宣战与争斗之后，她承载了过多的血腥与杀戮，她意识到了自己状态的不佳。

不是其他方面的不好，而是她的杀意有些遮掩不住了，本就存在的问题被迫放大，情绪上问题愈加严重，再加上混沌魔法在黑暗面的蛊惑，她甚至感到自己正在滑坡，正在走向失控。

在“完全疯狂”之前，至少要完成复仇。

至少，至少要让布鲁德海文当初爆炸案时，伤害过她、让她失去两个孩子的人付出代价。

所以，她来到了这里。

所以，她被夜翼等蝙蝠家的人发现。

想查她的身份，其实并不那么困难，毕竟在此之前二十几年，她都作为一个普通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没有怎么隐藏过自己的生活痕迹的，也没有人来帮她做这方面的事情。

老迈尔斯固然隐藏了自己的身份，但他对家人的最大保护就是，不和他们保持联系。

刺客兄弟会对他这样身份的精英刺客，有自己的一些资源倾斜和相关保护，但因为露娜是吉普赛女巫，作为艾丝美拉达一直跟着族群，反而她这样“低调”或者说“贫困”的流浪生活成为了对她身份的一种掩饰。

迈尔斯隐藏了女友，一直就是单身浪子的样子，偶尔可能换换新任，但他确实没怎么和她的母亲达娜往来了，两个人没有领过证，没有宣过誓，就是普通的发生了关系，然后怀孕，然后成为了单亲带娃妈妈，最后跟随族群一道。

若不是她确实有迈尔斯一半的血缘关系，她其实和他没有多少关系，姓氏从始至终都是马克西莫夫。

但若是有心，她又不是什么山顶洞人，也不是野人窟里跑出来的，总是能查到一些事情的，从法律身份到生活痕迹。

混沌魔女能感受到夜翼传来的悲愤的情绪，心中也禁不住涌起几分悲伤，但更多是与绝望伴随的愤怒。

夜翼、迪克，他是真的很善良，也发自内心想要拯救和帮助他人，他很容易情绪上头，更重要的是很心软他甚至无助地哽咽了一声，为在他眼前彻底咽气的生命，为他心中那个曾经很美好的女孩。

“可是，我不想回头。”

她想。

露娜不想说什么难听的话，她觉得自己和这样悲愤又不甘的他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我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我们走不到一起。”

面对他愤怒地挥过来的拳头，她机敏地躲过，魔法的能量涌动在她的周身，捕捉着空气中的情绪。

只要她想，闭上眼睛，布港几百万人口的心灵情绪皆能为她所捕捉，当然，这样对她的损耗就太大了，十有八九她也要完蛋。

“今晚就到这里吧。”

料定自己钓不到什么鱼了，她冷笑一声，甩开了夜翼，潜入了夜色之中。

迪克愤怒异常。

他不是头一回经历类似的事情，在他刚来到布港时，也有遇到过这样“糟糕”的前女友，他交往过的人里不乏女超反，当然，刚在一起的那会儿，他基本都不知道对方的隐藏身份，反而对方可能是瞄准了他而来。

但这次是不一样的，至少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

艾丝美拉达，或者说露娜，对他来说也是不一样的。

她

她曾怀了他们的孩子，却因为他的失误，让她差点死掉，让她失去了那个宝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