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米安不明所以，很不客气地回了他一个凶悍而嘲讽的白眼。

提姆当即扭过了头，确定自己果然和恶魔崽子合不来，就算有事他也要自己调查，绝不和新一代罗宾合作。

事情还没有扩散开来，被压在了范围之内。

蝙蝠家的人都知道了，能赶来的已经赶来，在场的有红罗宾提姆、罗宾达米安、蝙蝠侠布鲁斯、蝙蝠女孩芭芭拉，露娜和伊莱是达米安通知的唯一意外。

另外，红头罩杰森似乎在过来当中，不知道是耽搁了还是怎么的，反正同样是从哥谭出发，搅局者史蒂芬妮则是正一脚油门自纽约赶过来，遗孤卡珊德拉刚刚上从香港到布港的飞机。

除此之外，或许只有凶手和凶手背后的人知道夜翼出事，连他泰坦的亲友们都还不知道迪克发生了事故，正危在旦夕。

她听到了他们的一些小声议论，脱掉了蝙蝠侠制服的布鲁斯·韦恩仍然保持着沉默，始终不愿多说关于他遇害的情报。

感觉她在这里会影响到他们的交谈，又觉得自己在这里也有种微妙的别扭，露娜抱着已经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伊莱，思考着是不是出去走一走缓缓神。

这里很压抑，不论是犯罪局势带来的压抑、暗杀事件带来的压抑还是迪克生死不明带来的压抑，整个气氛就是非常凝重。

露娜能感受到他们看似平静的外表之下不断积累的情绪，那些负面的东西沉重到让人无法呼吸，似乎正在影响到她的情绪。

“不行。”她闭眼睁眼，意识到她的心境不太稳，本身就很焦虑与担忧，再被他们感染，保不齐她可能就要力量逸散了。

好的是，这时候这个家族的万能管家到场了，他为布鲁斯等人带了衣服，在这个困难的时刻，陪伴在了大家左右，成为他们的有力后援，也是真正的精神支柱。

“马克西莫夫小姐，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或许可以允许我照看小朋友一会儿。”

露娜只看了他一眼，就同意了这个建议。

自称阿福的管家实在非常靠谱，她也相信自己从他身上感受到的温和、稳定而坚毅的情绪。

“伊莱，你和这个爷爷呆一会儿好不好？”

露娜温声哄他，小朋友勉强打起精神，睁大眼睛，看向管家阿福，似乎是在斟酌什么，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我去给你买牛奶好不好？”她又问。

“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

提到吃的，伊莱的精神头好一些了。

这个大夜熬得对他来说也很痛苦，但露娜认为伊莱应该经历这个“等待”，他血缘的父正在历经生死，死神的镰刀随时会落下，即便他们或许感情不深，但对方毕竟提供了一半的基因。

倘使她当初也有这个等待的机会，她绝不会有半点犹豫，只可惜，等她知道的时候，老迈尔斯已经没了，死在圣殿骑士团的折磨之下。

“妈咪，伊莱爱你。”

小朋友突然对她说着，声音柔柔的嫩嫩的，却在这个寂静的走廊显得格外分明。

露娜愣了一下，随后笑得更加温柔，仿佛一瞬间那些焦虑的疲惫的恐惧的黑暗的、属于死亡的一切阴影都消失了。

“妈妈也爱你。”她对他比了个心，小朋友也支棱起胳膊，给她举了个爱心。

露娜在快一个小时后才回来，并且是和穿着夹克常服的杰森·陶德一起出现的。

这点时间对据说只是“出去走走”和“给儿子买点吃的”的露娜来说不算太正常，因为她通常不会这样对儿子失约，说是一会儿，没道理耽误那么久。

好的是伊莱在阿福的安抚下，一直都表现得很乖巧，他既没有闹着找妈妈，也没有提别的什么要求或是叨叨发问。

这份伶俐与懂事在阿福的眼中便更显得怜爱了。

便是布鲁斯，似乎都稍微融化了几分。

从迪克出事后的几个小时内，他都像是完全被冰封起来了一般，除了必要的维持人设的社交、找医生来救治迪克，他什么事情也不做，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安静地在外面等着，枯坐到让人害怕。

天已经亮了，但没有太阳、没有阳光。

冬天的布港，黎明在七点不到的时候到来，到了八点多，基本完全明亮。

哥谭的铅灰色天空好像传染到了布鲁德海文，让这里都变得灰蒙蒙的。

看似平凡的日常重新开始，又是寻常的一天。

只有他们知道，属于这个城市的英雄还在急救室里，亮着的红灯让人无法乐观，急诊与专科医生已经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

提姆尝试劝说她，让她可以带着孩子去休息，但露娜摇头否认了。

这下子，别说是提姆，就连刚来的杰森，以及一直待在这里的几人都露出了微妙的表情，那甚至称得上是惊异。

“是魔法？”杰森最先问了出来。

露娜短促地笑了一下，非常短地勾了下唇，随后又回到了平静的样子，她什么也没有说，但这一刻所有人都懂了。

这下子，他们再看这个在妈妈怀里终于完全安心昏睡过去的小朋友时，眼神完全不一样了。

“你知道？！”斯蒂芬妮惊讶地凑近了达米安小声问。

“……”达米安没理她，其实也在消化这件事情。

他一方面在考虑这个孩子的年龄是不对的，如果身份是对的，那么这个“魔法的因素”很可能极其关键，他当然会考虑威胁、安全系数等问题。

另一方面，他也想到了正在里面抢救的迪克，如果格雷森真的没能够挺过来达米安还是很看重血缘的，他对迪克其实也相当认可，这如果真是他的儿子，那他绝对会重点对待的。

和硬撑着的大人们不同，小朋友是硬撑不得的，露娜给他带了还热着的早饭，本来都睡了一个小盹的伊莱愣是被香味唤醒了。

“起来吃东西了，宝贝。”

露娜也不管在场其他人，先哄着儿子。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