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

接到达米安的电话，露娜是有些意外的，虽然他在离开的时候，确实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也成为了她社交媒体上互关的一员，但她其实和达米安也没有那么熟，那段时间的居住，他们只能说是同处一个屋檐下，并没有多少感情上的联系。

露娜关照了他，他于是按照自己的方式，给予了回报，像是给钱或者帮忙指点一下阿尔等等。

“夜翼遭到了暗杀。”

达米安的声音里混杂了风声和太多其他的东西，似乎过于复杂了，以至于这一个瞬间，露娜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他到底说了什么。

“是埋伏已久的暗杀。”

“狙击手可能已经蹲了几个小时乃至几天。”

可在意识到他说了什么时候，露娜更加震惊了，她仿佛失去了语言能力，也不能够精准理解他到底在说什么。

“发生了什么？”

她甚至觉得自己说出口的话都是磕磕绊绊的，每一个单次都像是挤牙膏一样，拼命地、要用尽全力地才能够说出口。

“刚刚知道的。”达米安似乎是“啧”了一声，好像也是在赶路当中，听声音是有一些烦躁，在他或恼怒或焦虑或埋怨的情绪之下，是他对大哥迪克的关心。

“有狙击手向夜翼开了枪，子弹直接打在了他的头上。”

“……他、他……他怎……”露娜迟疑地想起来，迪克似乎只是个普通人，夜翼的制服之下，是个似乎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类男性，“他死了吗？”

“在抢救。”达米安说，似乎知道露娜想问什么，但实际上他也不太清楚当时情况，似乎只有夜翼和蝙蝠侠在场，可想要在这时候从蝙蝠侠那里问出什么，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父亲已经将他送进医院了，请了最好的神经外科医生。”

“私人飞机刚刚把人送过来，已经是最快时间内赶到了。”

一瞬间，有什么划过她的脑海。

但那一闪而逝的灵光消散得实在太快，露娜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毛线，根本没能捕捉那么小小的一个线头，也无法从这纠缠的情绪和思维中找到那点短暂的潜意识念头。

露娜下意识准备往外走，但外套刚刚拿在手里，她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达米安知道的不多，但或许是之前和露娜朝夕相处过的情谊其实他们见面与相处的时候也不太多，他是个自主意识很强的小朋友，露娜也不会像是大家长一样管着他，只是给了离家出走后的他一个容身之所，还给他提供了味道不错的三餐，顺便关照了一下他的安全所以在这个时候，达米安反而想到了给她打电话。

“虽然我也觉得这是我们家的事情，但是……”

但是，在迪克的心里，露娜对他有不一样的意义。

明明在这个情况混乱到家里每个人都惶恐担忧而愤怒不安的时候，达米安应该遵循父亲等人默许的安排，尽可能将后果压到最小。

他们要把夜翼出事濒死的事情压下去，保持原样维持各地的治安和巡逻，再为他寻找救援和治疗的可能，然后再调查出事的缘由、凶手的身份以及其他什么什么……

其实大家都很慌张，非常不安，消息传来的瞬间，像芭芭拉等人直接就哭了，好在还有布鲁斯等人稳得住，达米安也觉得自己算是比较冷静的，他在学习父亲的态度，用理智的思维说话和做事，但莫名的，他就突然想起了同样在布港的露娜。

“他是在布港被射杀的，你有思路吗？”

“没有。”

她的呼吸已经平缓下来，似乎是强迫自己平静了下来。

达米安分析着她那儿的声音，狼一样的绿眼睛一眨不眨的，所有的情绪都被压在了面无表情的表情之下。

理智上，他知道自己应该对着外人隐瞒消息，他甚至不能排除她也是凶手之一的嫌疑，可他还是打出了这通电话。

“格雷森会高兴看见这些吗？”

达米安也说不准。

他觉得他们的大哥可能会露出很不值钱的笑，在看到露娜的时候他就是那种傻透了的模样，而且他也很喜欢伊莱，一直说即使伊莱和他没有血缘也没关系，他总说伊莱像是他的孩子，他会像对自己的儿子一样对他，还老爱幻想自己若是和露娜在一起了，他成为了孩子的继父，会做什么什么事情。

“或许不会。”达米安又在心里否认了，“格雷森受伤了也只会自己消化，在家人朋友面前总是假装自己没受伤，好像无所不能、刀枪不入。”

反正在他这个弟弟面前，迪克的兄长包袱还挺重的，别看他人很情绪化、容易心软，经常情路坎坷到自己为自己死掉的爱情痛哭，但他确实不怎么和弟弟们展现出这一面，可能在布鲁斯的面前会有些不同，但在达米安面前，他就是靠谱且知心好大哥的样子。

因为知道的不多，再加上急于赶去布港的医院夜翼被换下了制服，正在进行急救，这时候他只是迪克达米安也没能和她说太多，他也并不知道太多。

露娜大概能感到他的顾忌，到底是有一些立场和观念问题在，再加上这时候他应该也很忙碌，慌张的同时也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她也就没有再追问。

“宝贝，宝贝，起来了。”

刚穿上了外套的露娜把儿童床上的伊莱喊醒了。

小朋友年纪还小，主要还是跟着她一个屋子睡，不过不在一张床上，他有自己的儿童房和儿童床，阿尔来了之后也有自己的房间。

她想了想，又嘱托了阿尔几句，她也不是以前那个娇娇弱弱的小朋友了，养了三个月，在兄弟会的基地里进修了两周时间，小朋友的成长非常迅速，现在身高已经接近一米三，已经达到了同龄小女孩的标准数值。

阿尔已经很习惯了一个人了，知道有突发情况，听露娜说是伊莱的生父出事，她也不勉强跟着，只说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坚持不愿被托付到其他大人那边。

露娜检查了一下家里的安全防护，再给阿尔留了一些钱，检查了冰箱内的食物库存，保持手机通讯顺畅，这就抱起伊莱，往医院赶去。

“如果……”

如果他就这样死了。

“这可能是最后一面。”

那对伊莱这个他血缘的亲子来说，这可能是他此生唯一真的见到他的机会。

“我想做个好妈妈，我不希望他未来怨我。”

孩子总会惦记父亲的，血缘的联系在这里，终有一天他会好奇自己从哪里来，既然他不是完全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她应当尊重他的知情权。

达米安说得有些吓人，但露娜也不会认为这是一场乌龙或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