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无良夫妻或者情侣在隔壁呼呼大睡，他们的女儿饿得快要死掉了，如果露娜不是恰好这时在这里、恰好因为对夜翼的仇恨而施展了相对大范围的魔法……她或许就熬不过这个晚上了。

露娜在厨房里找了找，果不其然没有发现任何可以给小孩子吃的食物，最让她愤怒的是，这里有一罐过期的婴幼儿奶粉，适合三到五岁宝宝吃的那种她不确定他们得到这罐奶粉的时候它是否已经过期或是临期，她估摸着他们也没有钱去买正好的新鲜奶粉，但现在这罐奶粉已经发霉了。

她一开始还为自己能发现奶粉而高兴，结果转头发现里面都有黑斑点了，整个人几乎要被怒火点燃。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用魔法烧了壶热水，先泡了一杯糖盐水，给虚弱的小姑娘阿尔勉强喂了一点。

小孩儿饿坏了，即便只是水，她也喝得很认真很起劲，看得出来，她是有强烈的生存意志的，虽然她虚弱到自己都觉得自己要死了。

“没有人爱我。”

这是她的心音里最强烈的声音。

露娜差点被这个几岁小孩儿的心声激到落泪。

怎么会呢？这么聪明这么可爱这么漂亮的一个小丫头，怎么会没有人喜欢呢？！

她有很明亮的棕黄色眼睛，虽然这会儿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翳，看起来长期的饥饿同时也影响到了她的其他感官发展，发黄的头发看起来有点干枯，但或许养好了之后就是个棕黑色头发的可爱小姑娘了。

阿尔始终抓着她衣襟不放，露娜也不忍心放下她，从她感知到的情绪来看，小孩儿很少被拥抱，她的父母常年争吵，虽然是被未婚先孕的母亲早早生下来，但实际上男友并不想要这个孩子，她也是没有钱去打胎，不得不生。

原本还指望着用阿尔绑住男人，但实际上她那人渣男友确实真的一点儿不在意他们母女。

本来就生活困顿的年轻女士因为怀孕和生产，本来有的工作也持续不下去，到现在基本就靠着救济金勉强生活，偶尔也做点小偷小摸的事情，然后翻翻垃圾之类，总之正儿八经出去打工是不可能的，也没有人要她。

“你几岁了？”露娜看她喝了糖盐水之后，精神好了一些，虽然还是很虚弱，但多少多了一点力气，这才小声地试探地询问她。

“……”阿尔眨巴眨巴着眼睛，拼命地看她，最后迟缓的思维总算回笼，她比了半天，最后张开两只手，掰了半天手指，也不知道是比划了个五还是七。

露娜吃了一惊，本以为是有三四岁的小娃娃竟然已经有七岁？

她完全不敢相信，心中的怒火更甚了。

灶台上，火还在缓缓烧着，热水咕嘟嘟的，发出一点儿响动，但隔壁睡得安然的两人完全没有意识到家里已经被人闯入，甚至对方正在给他们的孩子做饭。

从露娜自阿尔那里拿到的碎片记忆看，阿尔出生后不久，她妈就彻底和她亲爸分手了，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妈后来还带着她去讨了几次钱，但拿到的一点儿基本都不是用在阿尔身上，而是给她自己吸粉用了。

是的，这女人后来竟然还被带着染上了药瘾，大概是麻醉止痛方面的药品，再有没有被带入到毒品的深坑里面，阿尔不清楚，露娜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麻药成瘾的对各种致幻剂或其他精神毒品也不可能有抵抗力，一样样堕落下来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他们家又没有那个经济条件，显然是不太可能凭个人努力戒掉药瘾的。

此后，阿尔亲妈又换了几个男朋友。

这是最新的一个，对方是这栋屋子的长租户，大概因为有一对愿意为他费心费力还钱和给零花让他租房的好父母，他目前还能住得马虎又舒心，也就默许了阿尔亲妈带着阿尔住进来。

不过这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算是两个瘾君子凑一道儿了，露娜还能看到随手丢在某些角落的针管和就这么大咧咧放在桌上的抽烟工具。

“嘟嘟”

听到灶台的声响，露娜马上站起身，她之前打了个还能吃的鸡蛋，勉强找到了那一堆不太新鲜的食物里面还能吃的一个，给阿尔炖了个嫩嫩的鸡蛋。

等吃完，她再把小孩带去医院做检查。

至于这对无良夫妻，呵呵。

“垃圾夜翼。”露娜想了想，还是觉得谴责夜翼最没有心理负担了，“你怎么管的……药都要卖到小孩子头上了！”

她真的怀疑会不会有一天这对丧心病狂的男女把药粉当什么什么给小孩喂了，不过按照他们贫穷的近况看，或许他们还舍不得这种“付出”呢。

“留着阿尔，恐怕也不是因为善心大发……”

“贫民窟里，女婴还是有市场的。”

实际上，婴幼儿虽然难养，很多都活不长，但若是养到了七八岁，差不多年纪，能在外面跑跑了，那就会成为一种“被争抢的资源”。

就像是正常的女人在贫民窟里留不长一样，看着稍微体面一些的，都会被当成妓女之类的侵犯，更残忍一点的，被挖掉器官进行一些人体和人口买卖也很常有。

如果阿尔真的有六七岁，那她妈其实已经算养的“差不多”了。

就算是卖去妓院，找老鸨或其他人贩子，也就差不多年纪了，唯一的问题是阿尔太羸弱了一些。

可这个世界变态也是多的。

有些ltp对婴儿都会下手，何况还有吃人、吃小孩之类的事情，婴幼儿的“市场”客观存在，露娜实在没有办法乐观。

“来，我喂你吃。”

小孩手没劲儿，可能是会用勺子的，但露娜怕她吃得过凶伤到自己，还是觉得亲自喂。

好的是阿尔乖也是真的乖，虽然露娜什么没说，没给过任何保证，但她仿佛是明白了什么，让坐着就坐，一动不动的，别说是喊一声爹妈，就是半点麻烦都不给露娜找的。

一个鸡蛋加了点水炖出来的鸡蛋，分量不大，露娜不敢确定阿尔的胃口，小心地摸了摸她的肚子，虽然她看起来还想吃，但她也不敢在多喂了，毕竟先前还喝了半杯水。

饿坏了的人吃东西是没数的，她不能把小孩儿脆弱的胃撑爆了。

想到这里，去医院的心情就更加急切了一些，但大晚上的，说实话，靠谱的儿科医生也没有几个，阿尔已经脱离了性命垂危的最紧急时刻，不是急救的话，即便进了医院也不一定能马上得到救治，何况今晚医疗资源必然挤兑。

“啧。”

她查了查信息，果不其然是这样。

犹豫了一会儿，她又看向阿尔，感觉小孩儿脑子其实挺清醒的，不是三两岁小孩那种迷蒙的状态，也没有满嘴胡话分不清你我他，露娜决定问一问她的想法。

“我要走了，但还会回来。”

小孩儿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点焦急与不安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