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戴着多米诺面具，下巴微微抬起，左手手臂上举，左手五指张开，做了一个探取或者说想要抓握住什么样子，另一只手放在身前，同样是张开手，向下微张，像是拉住了什么。

“是拯救啊。”

从“他”腰胯到脚的地方，雕刻的并不是他实际双腿的样子，而是制作成了被无数双手、鲜花、枯骨和蝴蝶环绕，像是纠缠又像是联系，彼此密不可分，几乎将“他”半身完全包裹在内。

“他”脚下踩着的地方并非简单的泥土，而是泛着浪花的土地，或可称为港口或沙滩，并不难辨认出其中属于水与浪花的元素，而这也正是港口城市布鲁德海文的样子。

“救赎？拯救？还是共生？”

迪克读得懂，这幅作品雕刻的是夜翼与布港，是他与布港的人。

拉扯住他的是布港的普通人，他想要拯救的也是这些普通人，鲜花、枯骨或是蝴蝶，他不能确定究竟指代什么，可能鲜花和枯骨分别代表了城市好与不好的一面，蝴蝶停在花上停在骨上也停在手上，或许那是他和这里的普通人唯一能够共享的美好。

迪克的视线没有办法从这幅雕塑上移开，尽管有些地方还有几分粗糙，似乎没有打磨完毕，但艺术作品那种栩栩如生到可怕的力量已经冲击到了他。

迪克无可抑制地感到电流经过身体，瞬间夺走了他所有的心神，他移不开视线，站在“他”面前都情不自禁颤栗。

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这种注视是自己正在和“夜翼”对话。

“‘他’在救人，但‘他’也渴望被救。”

“神无法救‘他’，但‘他’也不信神。”

“不过……至少还有布鲁斯，我们有蝙蝠侠、还有超人，还有其他很多很好的超级英雄。”

他想着，情不自禁勾勒出一抹微笑，轻轻地伸手，很小心地碰了碰“他”的手臂，唯恐自己带茧子的手就这样摸坏了这一幅无法公开、不能展览却优秀到震撼人心的作品。

从雕刻的笔触看，这极有可能是还没有完全完成的半成品，以他对露娜作品的了解，她的雕塑基本都是雕刻很细腻、柔和又拟真的，追求的是米开朗基罗的那种人文性和生动性，将大理石处理得和丝绸一样，而不保留粗糙的雕刻痕迹，线条从不大开大合，风格一点儿也不粗犷。

露娜没有为这幅作品命名，或许因为是还没有彻底完成。她很忙，时间仓促，她把东西先寄了回来以备万一

他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在这几个月里“笔耕不辍”地完成这么多作品，但脑海里很容易就能够想象到她在忙碌之中抽出时间来为自己的艺术添砖加瓦。

“忙里偷闲？不知道这算不算是……”

难不成是因为人越是紧张，就越发想要逃避，只要不干当前的正经事，其他什么事情都变得有趣了起来，特别有吸引力。

好比他以前在考试前夕的时候，夜巡的欲望就格外强烈，特别想跟着布鲁斯出去，当然对他来说学校的学习和应试都不是很费劲的事情，不需要他分出太多的精力。

“还是说，现实越残酷，艺术的创作就越丰富呢。”

迪克轻轻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其他箱子。

其他快递箱子里的是包裹得非常严实的各种绘画作品，其中装在最早的箱子里面的

“嘶。”

厚颜如迪克，也忍不住红了红脸。

揭开画布，下面是一张自己的裸体照，这种刺激果真是很少有的。

他给露娜当了那么长时间模特，后面成了男朋友更是“近水楼台”，她对他身体的了解可能比他本人还详细，至少迪克再“自恋”，也不会用扫描一样的眼神仔细地看过自己身体的每一处地方，但绘画的露娜会，不仅注视他的皮囊，还描摹他的筋肉。

“唔。”他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又清了下嗓子，嘴角根本压不下去，越看越想笑。

其实露娜画得很好，一幅是垂眸坐姿的裸体场景油画、一幅微笑着站姿的裸体速写。

前者是他根据她的要求，在画室里做了一定的布景，然后当模特进行的绘制，大概是模仿某种古希腊传统风格，可能是以他为原型，但场景描绘的是一些神话传说的形象，就像某些画家以自己的情人作为男神或女神的形象模特进行绘制一样。

迪克既有点不好意思，又感觉特别自得，那种温柔的爱意甚至都透过那些笔触传递了过来，他完全领会到了。

“这张速写好像是新的？不过，在画室里我有做过这个姿势和表情吗？”

下一秒，回想起来的迪克轻轻地咂了咂嘴，舌尖往前轻轻地顶了顶。

当然不是在画室里，或者说，至少不是在画室里作为艺术模特时候的形象，而是某些应该发生在卧室里的运动时刻才会有的姿态和模样。

色情速写绘制于露娜在中东期间，也就在两个月前，是她靠着记忆与想象完成，勾勒的是她眼中、她脑海里的男朋友。

这张画没别的意思，不是艺术不是什么什么，就是单纯的挑逗。

“坏女孩。”迪克嘟囔了一声，但很小心地把艺术家女友对他的调戏收在了一边，打算将其好好地保存起来，这是绝对要“收藏”起来的东西。

“等你回来了再‘算账’。”

他拼命平复，才算把心里那些被勾起的躁动按捺下来。

女朋友不在，他一身力气都没地儿使，也就只能再狠狠地殴打一圈罪犯了。

“不过，他们估计也很‘想’夜翼了吧？”他轻笑一声，心情轻松。

除了这几个“重量级”，其他的包裹就要普通不少，有的是她随手的铅笔速写，有的是她只打了草稿的油画在创作内容上也比较多样，除了唯一一张她本人的速写，就是中东场景的一些绘画甚至是相片还有一些小手工艺品，同样是在本地买的。

迪克美滋滋地把东西装起来，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但他确实放松了不少，困倦感终于都涌了上来。

至少从这些东西能看出来，露娜过得还算不错，他觉得自己可以安稳睡一觉了。

【迪克：露娜寄给我的】

【迪克：[小人跳舞.emo]】

【斯蒂芬妮：她寄了什么？她还好吗？】

【芭芭拉：有消息了？】

【迪克：不是，她把这段时间的一些作品邮寄回来了，】

【提姆：这说明她绝对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