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让人无法乐观的局面。

“终于放船了。”

“救生艇不放的话，所有人都跟着一起死吗？”

“呜呜呜呜……”

“别挤了别挤了，天哪。”

男仆没能来跟他们汇合，这很遗憾，只希望他能有一个还不错的求生机会，除此之外她们也没有办法。

她们三个大人一个小女孩，不得不艰难地抵抗着周围人的推攘和拥挤。

所有人都在拼命往救生艇的方向去，大家都在渴求着生路，完全不复所谓上流社会的体面。

“嘭嘭！”

在枪声的威慑之下，疯狂的人群不得不冷静下来。

因为跑动够早，再加上有所准备，戴安娜很庆幸自己和艾米丽等人并不是最晚的。

她们虽然没有挤到最前面，但也不在太后面，距离放船的地方不过二三十米的距离，她们母女两个甚至还穿上了救生衣，就是戴安娜之前找女佣要来的那两件，顺便戴安娜还让女仆背上了包，她自己也背着自己的小包，里面装着一些她提前准备好的求生物资，也做好了一定的在海上漂流求生的准备了。

“女人和孩子先上！”

“听见了吗？让女人和孩子先上！”

“过来，大家都让一让。”

“让孩子先上船”

水手在副官的指导下，维持着秩序，一方面操控着救生艇，一方面艰难地拉扯着需要上船的一个个弱女子。

不是没有男人插队的，但他们往往会亮明自己的身份，都是什么什么阔佬什么什么商人，甚至还有拿着枪或其他武器硬闯的，即便人群里发出一些抗议的声音，他们也抵不过贪婪而霸道的求生者。

“快快快，戴安娜。”

艾米丽的声音有些尖锐。

她的妆花了，一双眼睛里写着些惶然和惊恐，帽子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下来，那头总是被好好保养的头发此时无比凌乱，因为发胶发蜡的作用，呈现出一种狼狈不堪的非自然状态。

“这里，这里！”女管家和女仆在戴安娜的指示下不断地尽力推开人群，大声呼喊着。

实际上，戴安娜之前的估计还是过于乐观了一些。

她先前揣测泰坦尼克号这艘船上大概有两千五百人左右，但实际上船员们很清楚，加上他们这些工作人员，在场一共有三千五百人左右，满载客量是两千四左右，还有一千多位船员，但这些船员也好、没有及时查验船票的下等舱客人也好，里面也不乏“偷渡者”，所以最后确实是以三千五百多人的情况在进行航行。

“救生艇只有一千多位置。”

没有谁比在场这些水手们更清楚了，即便加上那些救生衣，能获救的人也不会过半。

就这，还要指望周围得到了求救信号的船只尽快赶来，能多支援支援，把一些落水但还有点希望的人救上来，顺便接应他们那二十来艘的救生艇。

“上等舱的客人是一定要走的。”

船长的示意之下其实不需要船长，那些在边上的水手、船员们就很清楚这件事情，他们得罪不起这些上流社会的贵客。

理论上妇女儿童先上，但实际上是衣着华贵的头等舱的乘客们先尽可能上船，他们之中有些强硬的男士不愿意等待，推开女人孩子们就要上去，船员们也阻拦不了，大家都只能这么干巴巴地充满求生渴望地看着。

“还没到最危险的时候……”戴安娜被保护着，余光往周围扫了扫，人虽然多，但因为大副等人手里的枪，在场还算有一些秩序，女人孩子们都在依次被护送着上去，但实际上也只是上流社会的女人孩子们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保障。

现在只是船稍微倾斜，等到了船更多地浸没到了水中，大家的生存空间更小之后，更大的秩序动乱才会爆发出来。

冲突是当然的，他们已经听到了更多的呼号、哭喊、爆炸还有什么碎裂的响动。

“子爵夫人和子爵小姐，我们需要立刻上船！”

女仆和女管家嗓子都要喊哑了，艾米丽也顾不上体面不体面的问题，跟着举着手，不断地呼喊着，让人注意到她们。

“来吧，请到这里来。”

“夫人和小姐，请不要慌张。”

船员还在安抚几个人的情绪，她们终于挤到了前面。

大副搀扶了一下慌里慌张的艾米丽，她的手死死地掐着戴安娜的手臂，她太慌张了，可能还受了点挤压伤，但她知道，自己一定要带着女儿上船，她们一定要活下来。

“来吧，一起上去吧。”

不是没有人对女管家和女仆两个人的登船表达了异议，但戴安娜拉住了两个人的手，一直示意她们保护着自己和妈妈。

再加上这两人也确实是符合优先上船条件的，所以最后她们都上了船。

“上帝啊……”

艾米丽坐在那里，仍然惊魂未定，感受着大船发出的轰鸣或者说悲鸣，以及可怕的海浪与波涛，冰冷的温度和更可怕的情感席卷着她的内心。

戴安娜四下张望着。

“我儿子！我和我儿子也要登船！”

斯派登先生拒绝让自己的儿子独自上救生艇，而他本身又是上流社会的一员，在船上不乏有认出他来并为他说话的人，最终这父子两个也很快登上了救生艇。

“瓦莱夫斯基夫人。”

“斯派登先生。”

两边简单打了个招呼，便坐了下来，彼此都有些慌张和沉默，现在没有什么人有社交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