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正在进行美术速写练习的人似乎顿了顿笔。

“我是想问，你什么时候愿意把你那本藏起来的画册给我看？”

“什么藏起来的画册？”他反驳。

“就是你十有八九偷偷画了我，但坚持不愿意让我看的那本画册。”

她的描述过于精准了一些，限定词加的够多，更显出她坚决的判断，不容他狡辩的那种。

“……”达米安沉默一秒，意识到这种沉默是糟糕的默认后又马上否认，“不存在这样的东西。”

对上她坚定的眼神，他下意识“TT”了一声，不得不道：

“你不如和我说，你想请我画你……我说不定还会考虑一下，给你弄一本这样的册子。”

戴着棒球帽、穿得有点老土的T恤、皮夹克和紧身牛仔裤的美术生忍不住笑了下，幅度不大，也没发出声音，就是视线往这里飘了飘，但又克制地收了回去，只在他们身上转了两圈。

要不是他们对视线非常敏感，又一直观察着周围环境，还不一定能够发现。

“好极了，我现在就想要。”她当即道，完全没有半点包袱，毕竟她又不是嘴硬的傲娇，“小D，求你了，请你务必画一张漂亮的我吧？”

达米安露出了不忍直视的表情，满是无语地看着她。

“你怎么能……”

“那你把那本给我看看嘛，”希娅眨眨眼睛，狡猾一笑，“我猜你画的是十几岁的我，在我们分别的那段时间里，你一定想象过我长成什么样了，因为我也时常会想起你，会猜测你变成了怎样的人。”

达米安张了张嘴，又重新闭上。

他有点不好意思，甚至耳根隐约发热，为她直白而真诚的表述感到微微羞涩，但同时他又很高兴听到这些，他喜欢被认可、喜欢被信任、喜欢被依赖最喜欢自己喜欢的也喜欢他。

“……”他觉得自己应该给出点回应，但好一会儿他实在也想不到能说什么。

毕竟他最大的学习对象，他伟大的父亲布鲁斯·韦恩在作为花花公子时其实是不大玩真感情的，当然他作为蝙蝠侠时付出的一些感情也确实很上头很真挚，只不过那些情感收回的足够快，他更多是理智的、悲观的。

那些封面女郎只是为了巩固他作为布鲁斯时的人设，可能其中确实有让他欣赏和喜欢的女士在，但对方毕竟不知道他作为蝙蝠侠的另一面，所以他们永远无法完全交心，无法完全靠近彼此，而富豪往往也是被追逐的，他不需要追逐别人，不需要多费心如何讨人喜欢，哄女朋友的手段也就是那么一套。

眼前的人显然不一样，达米安不能用那套来对待希娅，他也不想这么做。

“好了好了，那你现在就给我画一个吧？”希娅看出了他的纠结，看明白了他的神色，也看懂了他的苦恼，主动给了他台阶。

她不介意这点，在决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在更早的刚刚来到韦恩家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他、他的家人是什么样子的了。

“我去找那人借个纸笔……不然就买下来吧。”

达米安认为自己不差钱，完全可以给出一个对方无法拒绝的价格然后把美术本和铅笔一起拿下。

当然，他也有意去确认一下那个人的身份。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尤其是纽约这里，超英义警是真的很多啊，特别是现在一群反派似乎都要冒出来活动了，于是出手的警察和超英也多了起来。

希娅笑了笑，看着达米安走向那位很像是查到的“博物馆复活人士”的健壮战士，虽然看着是青年，但要算实绩年龄，若真是这位，那可能该叫“爷爷”了。

“气球，各种气球……”

希娅注意到了小贩的声音，她在他提溜着的一大串牵绳气球中扫了扫，视线十分自然地再度被里面的某些吸引。

刚才她就有点心动了，但某些矜持之下，她没有动作，这会儿听到吆喝招呼，她就有点忍不住了。

“我可以挑两个气球吗？”她跃跃欲试。

“当然，小姐，您想要什么图案的呢？”

达米安拿着刚刚完成的速写，抬起头，希娅的印象一直在他的脑海里，这张侧脸速写他很早就想画了，不过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动笔，但今天和她出来，当她罩着他的外套抬起头看向他时，他就觉得“就是这个场景和这个角度”

那是他最想要的。

他喜欢那个视角那个眼神，他为她看他时眼睛里出现的他整个的倒影而心动。

她在乎他，这样凝视着他，如同他看到那个倒影是如此憨傻，但他也是如此认真地注视着他的女孩。

当时，她的眼睛里只有他，她亦是存在于他的眼眸之中的唯一。

“非常漂亮。”

“非常、非常。”

自称史蒂夫的男人惊叹地看着他笔下绘制的美人。

他毫不意外他会画他的女友，这个年轻又健壮的小伙子和他的女朋友感情好得让人羡慕，是最纯真的少年少女的爱情，两个人的颜值也非常高，不夸张说是他见过最漂亮、最般配的年轻人之一。

但更让他惊叹的是，这个年轻人的笔下有爱。

原本看着冷冷淡淡、非常骄傲，甚至有些傲慢，全是不好惹的姿态，但手上的笔触再怎么锋锐、或者说速写大开大合还显得有些潦草的，可成品放在眼前，哪怕是不懂绘画的人，也能感到那自然流露其中的爱意。

“你非常有才华，很出众。”史蒂夫发自内心赞美。

“谢谢。”达米安点点头。

那种微微抬着下巴的点头姿势一下就让史蒂夫想到了某位喜欢热闹、挥金如土的高调富豪，他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眼前的人眼熟了，尽管他和托尼有很大差别，但某种程度上，比如那份强者的骄傲，是相似的。

再看这幅画，虽然是最普通的画本最普通的铅笔最常规的速写，他仍然为此感到惊叹，如果他是绘画老师，他当场会把青年奉为上宾，让他作为一个艺术天才继续努力。

那种温暖的、美好的、柔软的、甜美的……

真是爱情最美好的滋味。

“哎，爱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