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达米安面色不善。

头顶的树冠发出簌簌的响声，他敏锐抬头，伶俐的眼神扫过去。琐碎的声响之后，一个小脑袋从翠绿的树叶之间冒了出来，随后又一个脑袋从她的脖颈地方钻了出来。

小女孩揉了揉眼睛，像是刚刚睡醒，迷迷糊糊地看向他，歪了歪头，好像冒出了个问号。

“你在树上做什么？”他皱眉，凶巴巴的气息蹭蹭外冒。

“？”

“！”

她像是才反应过来，露出震惊又有点害怕的表情，看了看地面，又看了看表情不善的达米安，下意识地往茂密的树叶后缩了缩。

她一退，她怀里藏着的小猫崽也跟着退，还发出了很小声的“咪”，好像替她把那点子害怕都表达了。

若说开始达米安还有点迷惑，但这会儿看到这样的反应，他哪里不知道是某个傻子应该是一大一小的两个爬上了树，结果不敢下来了。

“下来。”他双手插兜，又酷又拽地冷眼扫她、她们。

“呜。”她死死地抓着树干，再度发出一声满是不情愿的害怕呜咽。

“咪嘤。”她怀里的小猫咪比她坦诚得多，替她把后面的害怕之语一起叨叨了。

比起人类，达米安自然是更加喜欢动物，也更善于和单纯、纯洁的动物们沟通。

他可以假装没看到树上的女孩子虽然他其实也不会这么干，却无法将她怀里的猫咪当做没看见。

“玛格丽特，下来，不要怕。”眨眼间，他就已经为小猫咪完成了自说自话的命名。

并不叫做玛格丽特的小女孩眨眨眼，还没接受新名字的小猫崽同样眨眨眼睛。

一大一小两个默契地缩了缩脖子，试图假装没看到下面的距离和下面的人，开始往树后缩身子，像是打定主意要躲到底了。

“下来，玛格丽特，你是个勇敢的好女孩，下来。”

小女孩眨眨眼睛，小猫咪眨眨眼睛，一大一小两个偷偷窜了窜脑袋，继续盯着达米安看了一会儿，然后慢吞吞地后移。

“可恶！”达米安恼怒，“希娅·莱拉（Sya Lyra），你不要装作听不见和没听懂，我知道你会说话。”

被点名的希娅·莱拉僵住，眨巴眨巴眼睛看他，像是有点迷惑。

“我是达米安，达米安·韦恩，你记住没有？！”

希娅感到了他的“杀气”，小动物的直觉告诉她这时候要保持沉默，顺着他的意思乖巧点了点头。

“现在，带着玛格丽特给我从树上下来。”他下巴一抬，看起来更加桀骜。

“呜。”她支吾一声，勉强挪了挪身躯，但实际上几乎没有几厘米的变化。

“好吧，真是的，笨蛋。”达米安满脸不爽地插兜走过来。

12岁的他已经正式穿上了罗宾制服，强硬地踢开了上一任让他不爽的罗宾提姆·德雷克德雷克现在是红罗宾了，私心里其实对17岁的哥哥能自动自觉让出位置的行为很是满意，但他依然认为即便他不让，他也能让他滚蛋。

打败所有竞争对手，成为最好的、最后的那一个。

来自于刺客联盟的奥古式教育已经深刻地铭刻在他的骨子里，不过他现在服从于蝙蝠侠父亲，遵守父亲写下的规则。

“跳下来，我会接住你的。”他把手从兜里拿出来，用有点不爽、有点不耐烦、但又其实有那么一点关心的语气说着。

希娅观察了他一会儿，把小奶猫往自己的衣兜里塞了塞，小猫十分乖巧地缩在她锁骨的地方，紧紧地用小爪子抓着她的衣服。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跳了下来，达米安张开手臂，十分轻松地接住了瘦弱的小姑娘。

虽然达米安也不高，才一米三的个子，但希娅毕竟是长期流浪后又送到哥谭金星孤儿院的小孩，和他同班，11岁的年纪，因为长期营养不良，也就一米三的身量，还比达米安瘦弱许多，接住瞬间他就判断出来，她应该只有60磅左右（约54斤），绝对比标准身高和体重都小许多，只差不多达到七八岁小姑娘的平均水平。

达米安认定自己一定能长得很高，他虽然是实验室的产物，非自然母体孕育，能长到十来岁都是几个月里直接催化催熟成长出来，但他父亲是布鲁斯·韦恩，母亲是塔利亚·古尔，都是基因筛选后最优秀的模版，他又久经锻炼，生长期开始便肯定能加倍长高。

希娅绝对不是这样，她又不是实验室催生出来的

要是不能好好吃饭，不及时补充营养，她绝对一辈子只能是个瘦瘦小小的矮个子。

“你挑食。”他非常肯定地说着。

希娅一愣，眨巴眨巴眼睛，下意识地想跑，但被达米安抱着，她也只能徒劳地扑棱两下。

她怀里的小猫咪钻了出来，“咪呜”一声，似乎是和他打了个招呼。

“不，”他就像是从她的表情里意识到了什么，马上反驳，“我是素食主义者，但你这样的小矮子更应该补充肉蛋奶，最重要的是不要挑食。”

“……不。”她小声地想要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缩了缩脑袋。

“明天起你和我一起吃饭。”他像是个暴君，用肯定的语气下达命令。

“我会让潘尼沃斯准备另一份便当的，你和我一起吃。”

“不准再把面包分给小鸟。”

“不可以再偷偷把蔬菜和奶扔给狗替你解决。”

“不许把鸡蛋和肉分给流浪猫咪。”

“我会盯着你吃饭的。”

“……”希娅大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呵，我可是达米安·韦恩，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他才不会说自己其实在转学来的第一天就注意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