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太强了。力量大到一定程度就会容易夭折,招致诅咒,这是天理。”
“可惜……如果他死了……”
“死了说不定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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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蛇蜷曲在一处石缝下,幽红的瞳孔,漠无情绪地望着外面连绵的细雨。丝丝缕缕飘入它所在的区域,小蛇卷起尾巴避开。
带着香气的血液勾来附近活动的凶猛野兽。
猛兽甩着尾巴,低头望向石缝中幼生的小蛇。
幼崽警惕地与它对视。
片刻后,猛兽慢慢地退开了,不知是被那双诡异的红瞳吓住,还是在找机会等它出来再实施捕猎。
雨渐渐下得大了起来。
视野中被连绵成白茫茫的一片。
银则望着半空,片刻后准备游曳出去,而就在此时,眼前的场景又如墨水滴入池般扭曲混杂起来,堆砌成另一幅场面。
幼蛇被野兽尖利的牙齿洞穿,叼在利齿间。
蛇尾另一端卷在野兽脖颈上。
银则有印象。
这是他幼年时期经历过最危险的一次事件。
幼蛇缓缓地收缩着身躯,勒紧了野兽毛茸茸的脖颈,对方不甘示弱用牙齿咬它、用爪子挠它、翻滚着满地打滚,撞上尖锐的石头和树枝,在窒息的边缘疯狂试图挣脱。
而蛇类始终收紧躯体,缓缓绞起,冰冷的黏滑的身体散发出血腥与异香交融的味道,连缠了两圈,尾巴尖勾勾卷卷,一点一点叠加上力气,那只凶猛的野兽最终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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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息,慢慢放弃挣扎,静静躺在地上。
弱肉强食。
从空中飘下来细细的雨丝,天气无常的森林又下起雨来。
幼蛇也没有立刻离开,反而鲜血淋漓地缓缓翻倒,躺在被绞死的野兽旁边,柔滑的身体被咬出血洞,汩汩地冒着鲜血,冰冷的泥土混合着雨水,它好像安慰自己似的,用尾尖一点一点抚过渗血的伤口,身上的蛇鳞惨兮兮地,一看就是刚经历一场大战的模样。它很快丧失全部力气,蛇尾尖也不再动弹,像死了那样仰在泥土里,雨水冲刷过细嫩的躯体。
那双红瞳张张合合,冷漠地映着飘飞的雨丝。
但它不能留在这里。
血腥味和死掉的野兽躯体,会引来更多的危险。它安静无声地躺了片刻,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再次游入幽深的仿佛深渊般的密林。
附近的兽人村落很快知道,这里有一条流浪的幼蛇。
即便只是幼崽,却奇迹般地在这片森林中生存。年长的兽人遇见过几次,表现得有些忌惮,还会叮嘱自己的孩子远离这里。
年幼的兽人问:“那不只是一条小蛇吗?它很厉害吗?”
大人回答:“总之要离它远点,再怎么样,那也是一条流浪蛇。”
其实没人觉得这小蛇真的能活下来。
即便是流浪蛇,它终究不过是条幼崽。
求偶期24
言袖细心照料着蛇蛇的伤口,她觉得这次受伤要好得快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及时包扎、每天换药的缘故,言袖察觉蛇蛇的身体过度冰凉,担心不适宜冬眠,于是还拿来棉被每天固定时间帮他保暖。
对方并不移动,也不回应。言袖小心摸了摸蛇类冰滑的身体,再多些时日他应该就能够醒来了。
山洞内充斥着蛇蛇身上的异香,越靠近他香味越足,言袖慢慢呼吸,克制那种干渴难耐的感觉,小心地处理破裂的伤口。
蛇尾在她手里轻微地颤动,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蛇蛇表面依旧无知无觉地陷入沉眠,言袖看他一会儿,心想这冬眠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在原著没有描写的时光里,在被隐藏起来的情节里,原来蛇蛇是这样独自度过的。
连冬眠都显得是种苦难。
言袖走到前面,微微犹豫一下,抬手缓缓摩挲蛇类的头部,蛇类应该都喜欢这样被按摩头部,不知道在兽世的兽人身上奏不奏效。她慢慢地摸着,看一眼对方闭上的蛇瞳。他如今也不会给她什么反馈。
“我今天擦了你的蛇爬架。”少女嘀嘀咕咕,“你再不醒来,要落灰了。”她看一眼阖上的蛇瞳,他不睁眼的时候,总觉得这山洞少点亮堂的风景,那双眼真的很漂亮,尤其在昏暗的山洞中,像两盏幽红的灯。
“没关系,你好好的就行。”她又说。
言袖决定后面减少出去的次数,她可是承诺过,蛇蛇一醒来就能看见她。她有点好奇对方醒来的样子从那么深的冬眠中苏醒,肯定懒洋洋的。
她的两枚冰蛋壳也终于竣工了。
言袖还在旁边堆了条小雪蛇。
就是很不幸,刚堆好就下了场雪,言袖发现自己又有别的活儿干了,每次一下雪,她都得清扫蛋壳内的雪,以及重新堆一条小雪蛇。
这样也不闲着,挺有意思的,于是言袖放弃了把它们运回山洞的想法。每天忙忙碌碌不亦乐乎。
雪花吹了落,落了吹。悄无声息。
湿润的森林中弥漫着泥土腥气,以及浓郁的血腥气味,银则回过神,仍旧是以蛇身的形式躺在细密的雨幕之中。
旁边是被绞杀的野兽尸体,冷冰冰地彰显着弱肉强食,你死我活的森林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