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难受可以骂我，打我，但你不要这样折腾自己好吗？”莫仞琰神色动容，眼圈也跟着红了起来。他就是见不得莫尘这样折腾自己，他宁愿难受痛苦的是自己。

“哥哥，”莫尘终于开口了，他表情十分淡然，看不出悲喜，“如果我说我想要你们放过我，你们会答应吗？”

莫仞琰闻言没有说话，他以沉默回答了莫尘的问题。莫尘仍旧闭着眼睛，忽然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们不会放过我的，我也逃不了，你们总是喜欢把自己的爱强加给我。”

“小尘，对不起......”莫仞琰现在的道歉看起来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莫尘睁开红肿的眼睛坐起身，浅笑着说：“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一直在努力劝说自己接受事实，如果我不接受那么最后我肯定会疯掉。”

有一种病叫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被侵害者为了减少自己的痛苦就会下意识强迫自己爱上侵害者，那样就会让自己轻松一些。尽管莫尘没有得这样的病，但理智告诉他，他必须要学会接受。

“你们不但困住了我的身体，还禁锢了我的思想。我现在就想啊，我要是逃出去了，能去哪，能平安活着吗，难道要躲躲藏藏一辈子吗？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为了所谓自由永远活在胆战心惊里太痛苦了。”

这是何其可悲的事，当一个人的思想被禁锢住的时候，那么就代表他再也逃不出去了。

莫仞琰听着这些话，心像被人活生生开了个窟窿，怎么都填补不上。他小心翼翼地将莫尘抱在怀里，闷闷地说：“小尘，你可以恨我们，甚至想杀了我们都行，只要你别离开我们，我们不能失去你。”

莫尘之于他们几个就像是鱼和水，没了莫尘这汪清澈的泉水，他们就会干枯窒息。

莫尘将下巴靠在莫仞琰的肩膀上，他回抱住莫仞琰，抚摸着他的脊背像是在安抚，“我不会走的，也再也不会逃了，你们已经将我成功困住了。我只是希望你们可以再尊重我一些，给我平等的权利，我不想再成为被你们养在笼子里的麻雀了。”

莫仞琰将莫尘抱得更紧了，“好，都依你。”

莫尘微微侧过头，用脸颊贴住了莫仞琰的耳朵，这是一个极其亲密依赖的姿势，“我知道你们爱我，但是我没办法说服自己爱上你们......”

不管怎样，他一辈子都无法爱上自己的亲哥哥，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轻而易举的爱。

莫仞琰只觉得心痛，如果他不是莫尘的哥哥那该多好，那样是不是莫尘就有能够爱上他的可能？他将莫尘往自己怀里按，像是要把莫尘揉进自己的血肉里，“没关系，小尘，你愿意留在我们身边就足够了......”

他们愿意用所有的爱浇灌莫尘，只希望他这只渴望自由的鸟别再飞往别处，哪怕永远得不到回应他们也甘之如饴。

单纯残忍

104.

莫尘将一切都看开后反而释怀了，他不愿意再多去纠结什么，更不想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中，人要先学会与自己和解。

莫尘现在最关心的无外乎两个人，莫怀瑜和沈樊。

当时那个子弹要是再偏一点就能穿透莫怀瑜的胸膛，莫尘想想都害怕。虽然他一直都痛恨抱怨莫怀瑜的冷血无情，然而他却不敢想象莫怀瑜要是真的死了他该怎么办，他不希望莫怀瑜死。

沈樊也是一样的，他到现在都没有联系莫尘，这让莫尘十分慌乱。莫尘不知道沈樊究竟是不是真的活下来了，如果活下来了他的伤是否严重......这些他全都不知道，未知总是让人恐惧，莫尘此刻算是深切地体会到了。

他怨恨沈樊为什么当初欺骗自己，更痛恨沈樊此刻的消失。他希望沈樊能够出现在他面前，哪怕只是一瞬间，让自己知道他还好好活着。

莫尘压抑住内心的情绪，他知道自己此刻再纠结下去也无济于事，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他像往常一样来到医院照顾莫怀瑜，尽管莫怀瑜身边有最专业的人陪护，但莫尘还是每天坚持来陪着莫怀瑜。

莫怀瑜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本就身体底子不算好，经过这一次折腾险些丧命。莫尘看着他有些消瘦的脸颊不禁有些心疼，眼里情绪不加遮掩。

尽管那只是来自弟弟对哥哥的心疼，但莫怀瑜却觉得这已经足够了。莫尘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坐在床边给莫怀瑜削苹果。

莫怀瑜的眼睛从始至终都没用离开过莫尘，他的眼神就好像黏在莫尘身上一般。

莫尘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一块一块地喂进莫怀瑜嘴里。吃完苹果后莫怀瑜忽然开口道：“你想回去上学？”

莫尘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我可以养你一辈子。”

“哥哥你知道的我想要的不是这个。”莫尘往莫怀瑜身边移动了一点，离对方更近了一些，“我想要的是自在的生活，想要你们平等的对待我。”

莫怀瑜沉默了，他一直以来都将自己的东西强加给莫尘，忽略了莫尘的感受。

莫尘见对方没有反应，苦笑一声：“我根本就不可能从你们几个身边离开，你还在顾虑什么？”

莫怀瑜摇了摇头，“我没有在顾虑，你想要去上学我会同意你的，这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在反思自己。”

“你......反思？”莫尘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莫怀瑜，他有点不相信刚刚那话是从莫怀瑜嘴里说出来的。

“在得知你被绑的消息后，我确实怕了。我不知道如果你真的出了意外我该怎么办。”莫怀瑜低垂着眼睑，脸上竟难得的露出了小孩般无措的神情。“在赶去救你的路上，我想了很多，如果你这次能平安的回来，我会给予你所有想要的。当然这里面不包括放你离开。”

从没有人教过莫怀瑜爱是什么，该如何去爱。因此他从来都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只是害怕失去莫尘。

莫尘听到这轻轻笑了一下，那是释然的笑，“我知道，我也早就放弃了。”

“我知道你一直没有安全感，也没有归属感，所以我在去救你之前就在路上写了一份遗嘱。”

“遗嘱？”莫尘诧异地看着对方。

“嗯，在我死后，我名下所有的财产都由你继承，我也将家族里的部分股权转让给了你。”

“为什么？”莫尘不明白莫怀瑜为何会做到这种地步。

莫怀瑜牵起莫尘的手紧紧握住，像握住了救命稻草再也不想松开，“这是我仅能想到的能够给你安全感的方式，也是唯一能让我心安的办法。”

莫怀瑜对待感情意外的纯粹，他从小到大都一直认为，喜欢的东西就要毫无保留的占有，爱一个人想要对一个人好就应该把所有东西都给对方。

他对待感情一直都是如此单纯，单纯得残忍。

莫尘此刻心情尤为复杂，他早已不知悲喜，只是苦笑道：“哥哥你真自私啊，又在我身上套牢了一层枷锁呢。”

他们就像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缠缠绕绕一辈子都无法分离。

大结局啦

105.

在调理好心态后莫尘就独自去了母亲所在的公墓，他要亲自去见见自己的母亲。他来到墓前看着墓碑上女人笑意盈盈的照片，不觉又是悲从中来，但是他不想让母亲看到自己如此悲伤的模样，便强忍泪水，将一束鸢尾花放在了墓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