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忙忙呗,他们回来我饭都要多煮半碗,不回来刚好少给我找点麻烦,你小?子也少想他们,要记得是老子带大的你,脑子给我拎清楚一点。
林叔在表达上很笨拙,不会说话,就时不时对他说我们小?林很好啊,然后拍拍他肩膀,布满皱纹的手宽厚温暖,想让他觉得他也是有家人在关心?他的。
后来在医院病床上,老人卧病在床,自己?说话都费劲,还强撑着安慰他,让他不要把过错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陈嘉少年心?性,和林家两个老人混的熟,听林叔说起林誉曾经骂他的事,拍着桌子替他打?抱不平,骂林誉,乖他孙子,欺负到老子头上来了还不能打?回去吗?他是忍者神龟成?精吗成?天就知?道让你忍,他自己?怎么不忍?
浑然不管自己?骂的是人家亲爹。
后来他偶然见到林誉和林灿相处,一想自己?发小?爹不疼娘不爱的那些年,更忍不住火气。
那憋的难受又?不得不强压怒火的模样看得林涧好笑。
陈嘉气不过打?他:“笑,老子在帮你骂人,结果你在这笑,算了,你要笑就笑,别回头又?一时之气跟你爹吵起来。”
林涧说:“放心?,我在我父亲眼里已经够不懂事了。”
陈嘉不屑:“懂事有什?么用?你爹就是偏心?得没边,都是儿子,你要事事做到完美还要心?甘情愿给他跪下?说皇阿玛吉祥才叫懂事,你弟弟只需要不再哭闹就是乖宝宝,没得比,散了吧。”
你要完美才叫懂事,而他只需要停下?哭闹。
说得直白又?扎心?。
这样怼天怼地的陈嘉,在目睹他毫无?征兆犯病之后,竟然也学会了委婉,小?心?地安慰他,字斟句酌,照顾他的情绪。
谢岫白就更不用说了。
真就像查理医生?说的那样,把他当个名?贵易碎的玉瓶子,小?心?翼翼捧在手里,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敏感地朝着外面呲牙。
好像全世界都要伤害他一样。
林涧不知?道要怎么说他们才信,他真没想过要找林誉要什?么说法。
一方面是真的不好说,父爱母爱这种?东西,人家不愿意给,他难道还能强抢吗?整天怨天尤人,眼红这个嫉妒那个,就算他自己?受得了,别人也会觉得烦,太难看了。
一方面是他真的不在乎了。
有人说人终将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但?也有人说,人终将要学着和自己?和解。
一个人如果过得不如意,那他最大的困扰往往就是去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不想这么困扰自己?,所以他放弃了,不要了,不再去想了。
他已经接受了每年年夜饭时,他的座位对面的那两个位置年复一年空着。
林誉和陈云舒愿意把愧疚补偿给谁他也都无?所谓了。
他所有的不甘和痛苦埋葬在了六年前。
那个和他相同的没有父母的男生?闯入他的世界的那一刻。
谢岫白低估了自己?,他救他,不是三年后在林家和林誉撕破脸对峙,而是七年前。
他只要出现就足够了。
他觉得这场写满了偏心?的戏码里,他和林灿是受益者,而真正的受害者什?么都得不到。
但?其实他错了。
等待别人给予关心?和爱意是最愚蠢的行为,能够救下?自己?的只有自己?。
他自己?可以救自己?。
他也永远不会抛弃自己?。
他是真的释然了,也接受了自己?不被父母所爱的事实。
唯一没有释然的……
“我耗得起,但?他们不能再跟着我一起耗下?去了。”林涧说,“人不能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葵翎怅然若失,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朝着他点点头,轻笑着说:“你动手吧。”
林涧深吸口气,手指缓缓下?压
子弹出膛的刹那,他看着葵翎定定望着天空,仿佛想最后再看这个世界一眼的眼睛,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翠鸟星外的那艘战舰上。
“简直就是胡闹,这里是军队,不是给这些少爷过家家的地方!”
刺耳的怒吼震动指挥舱,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拦住崩溃的女人。
跟在微生?时屿身后的少年微微侧过身,透过纷乱的人群,对上女人布满血丝的双眼。
女人精神完全崩溃,泪水不自觉往下?流,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了谁的肉一样。
少将阁下?用叹息怜悯的语气告诉他:“别在意,她的父亲是翠鸟星的新任行政官,已经确定遇难了……”
年少的林涧轻轻应了一声,神情淡漠,无?动于衷,跟在他的身后离开了指挥舱。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葵翎。
只是葵翎。
砰!
葵翎猝然睁大眼,胸口最后起伏了几下?,缓缓归于死寂,眼中的神采飞快流逝,最后变成?一摊不会流动的死水,无?神地倒映着天空。
远方,那落迦瞳孔收缩,下?意识挣动了一下?,立刻被谢岫白踩了回去,无?力地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