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雪洱虽然?被烧得身上的?神经?都像是没什么知觉了,却还是能感觉到嘴唇被他揉弄时引起?的?一些酥痒感,麻酥酥的?,顺着脊椎神经?往下蔓延,浑身都有点软。
“……什么感受?”他呆呆回问,说话时嘴唇上下开合,好几次都像是要将粗糙的?指腹含进去一般。
陆熵盯着他玫瑰色的?唇瓣,嗓子略微发哑:“早上我是不是说过?如果身体不适要跟我联系,不论什么时间都可以,不过?一上午的?时间,就已经?把我的?话忘了?”
迟雪洱眨眨眼,这才?明白?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有些不悦的?原因?是什么,刚想像以前那样?解释是怕他工作太忙不想打扰,可话到嘴边,却突然?觉得有些说不出口。
尤其还被陆熵用像是能洞穿他所有心事的?那双黑眸静静注视着。
其实他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些不过?是借口,他不想找陆熵的?最主要原因?,归根结底还是不想欠他太多人情,也怕他们纠缠得太深而已。
可如果把这些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又一定会让陆熵不开心,毕竟他已经?不止一次在自己面前说过?不许跟他见外,如果被他知道这些真?正的?想法,陆熵会不会觉得他很冷情。
任谁都不会喜欢热脸贴冷屁股的?感受,更何况是陆熵这样?向来只需要被别人高?高?捧着的?大佬,时间久了,怕是也会觉得跟他相处是一件烦心事吧。
虽然?这也不失为是他想要的?一种结果,但不知为何,只要想到会那样?,内心还是不免闪过?一阵刺痛。
迟雪洱微闭了闭眼睛,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原来是如此纠结矫情的?人。
见他一直垂着头不说话,浓密的?睫毛不时轻轻抖动,脸蛋已经?烧成了酡红色,嘴巴微微张着,吐出滚烫的?气息,似乎连简单的?呼吸都让他很难过?。
看得陆熵的?又瞬间心软,松开手指,掌心捧着他的?侧脸轻轻摁在自己胸前,沉声说:“先别想这么多了,睡一觉吧,马上就到家了。”
又一次,陆熵在他面前选择了妥协和退让。
迟雪洱内心有些感动,鼻尖微微发酸,伸手抓住他的?衣襟,缓慢而依赖地深深依偎进他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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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让他休息,可这种情况下迟雪洱也不可能睡得着,被高?热折磨得难受,身体每个部位都酸疼得厉害。
好不容易挨到车子停下,他已经?虚弱到连声音几乎都发不出来。
陆熵直接把他抱下车,早就在门口等着的?宋叔迎上来,看一眼他怀里?的?迟雪洱,被他通红的?小脸吓了一跳:“这是发烧了吗,怎么没直接去医院啊,这得赶紧去医院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用。”陆熵抱着人继续往里?走,脚步很快却异常平稳:“回来前我已经?通知了吴医生,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迟雪洱昏昏沉沉地听到“医院”两个字,刚要努力睁开眼睛,紧接着又听到陆熵后面的?话,便又重新安下心来,躺回陆熵怀里?,彻底脱力昏睡过?去。
*
迟雪洱做了一个梦,梦到他病好之后,没隔多久又在学校里?突然?哮喘复发,这次他没有逃避,而是直接找了陆熵,没想到电话里?的?陆熵反应却极其冷淡:“我在开会没空,你自己打车去医院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迟雪洱不死心,又问:“可是,之前不是你说我有事随时都可以找你的?吗。”
陆熵的?声音比刚才?还要冰冷,没有丝毫情绪:“那是以前,以后你还是不要轻易打扰我了。”
说完也没有给他留任何反应的?时间,就这样?直接挂了电话。
迟雪洱在梦中对着手机怔怔发呆,他也没有去找医生,就这么任由哮喘复发的?越来越重,直到他喘得快要死去了,被濒临死亡的?恐惧扼住全?身,才?蓦然?从?梦魇中抽离出来。
“唔……”
伴随着耳边的?闷哼声,迟雪洱猛地睁开眼睛,梦中那种过?于?真?实浓重的?恐惧感依然?笼罩在他心头,大口大口呼吸着,挣扎着想要从?床上起?身。
一双大手却在此时扶住他的?肩膀,轻柔又不失强硬地将他摁回去。
这双手掌心很热,隔着衣料传达到他的?皮肤,感觉很熟悉,迟雪洱躺在枕头上,因?为这阵温度带给他的?安心感,意识也慢慢回到现实中。
陆熵的?脸随之出现在他眼前,不同于?梦中那张像是在看陌生人的?漠然?面庞,现在的?他面色平静,望着自己的?那双眼眸甚至也可以说得上柔和。
“做噩梦了吗?”陆熵低声问,用手背在他湿润的?额间轻轻擦拭:“怎么出这么多汗。”
迟雪洱胸口还在上下起?伏,梦中的?情节与眼前的?现实差距过?大,让他一时有些无法分辨,陆熵的?手碰到他满是薄汗的?颈侧时,他才?像是蓦然?清醒过?来,抬手一把抓住他。
陆熵微微顿住,垂眸看着他。
迟雪洱已经?退烧了,额头和脸颊的?皮肤都冰冰凉凉的?,可不知是不是真?的?做了噩梦的?原因?,眼眶还是很红,乌黑的?瞳仁雾气朦胧,像是随时要哭出来。
陆熵神色愈发温和,反握住他的?手,慢慢五指紧扣:“放心,现在已经?不烧了,你昏睡时我一直都在。”
听了他的?话,迟雪洱像是不可置信般,张了张嘴,说话前鼻头已经?开始发酸:“我不是不想找你……”
陆熵撩开他额上湿润的?发丝:“嗯?”
他越是这样?温柔,迟雪洱就越是难过?愧疚,情绪积累到顶峰,心中的?脆弱和无助犹如开闸的?洪水,在此刻全?都释放出来:“对不起?……”
陆熵感到自己的?手背有点疼,低头看去,迟雪洱紧紧抓着他的?手,似乎是无意识的?在用力,细长的?手指每一根都攥到指尖发白?。
陆熵垂眼,用另一只手覆在上面,迟雪洱鲜少在他面前流露出这种脆弱的?姿态,小少爷防备心太强,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属实不易。
他就像一只永远用后背的?尖刺示人的?小刺猬,孤僻清冷,可是刺猬的?刺再硬,扎到人时再痛,都掩盖不了他天生杀伤力微弱,又生来温顺的?本性。
一旦对什么人敞开心扉,那身硬刺便再也织不出坚如荆棘的?铠甲。
反而会面朝向你,敞着粉色的?肚皮,乖乖软软的?,用一双湿漉漉,澄澈晶亮的?眼眸瞅着你,让人全?无招架的?能力。
陆熵此刻也不能免俗,微咽了下喉咙,轻轻拢紧握着他的?那只手。
虽然?知道这也有可能只是他生病后短暂的?脆弱表现,但至少在此刻,迟雪洱是真?的?对他完全?不设防,全?身心的?依赖着他。
“我不想听你说什么对不起?,你也没什么需要道歉的?,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再说。”
陆熵沉声说完,为了掩盖内心不平静的?情绪,已经?打算先离开,可在他要起?身时,却感到右手被一股力道更紧地握住。
略有些讶异地垂眸,迟雪洱抿着唇,望着他的?眼神倔强也略有些羞涩,退烧后的?面颊带着一层薄薄浅浅的?红色,白?里?透粉,看起?来可口又诱人。
“你能不能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