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对话好像又进行到他?们已经领证这件事上来,虽然陆母早在他?们下楼前就?被宋叔提前告知了此事,但?亲眼看到他?们手上的结婚戒指,却也还是止不住的心潮澎湃。

真不愧是她的儿子,要?么不做,要?做就?是如此一鸣惊人。

谁能想到一个月前还清心寡欲地?说?着不考虑结婚的男人,竟然这么快就?把老婆带回家,还轻轻松松地?把结婚证给领了。

要?不是她足够了解陆熵的性格,任谁看这都有点像一场过家家似的儿戏。

陆母也喝了口茶,端庄道:“既然已经领了证,那婚礼也该安排上,你们是什么想法?”

听到婚礼两个字,迟雪洱差点被茶水呛到,下意识看向对面?的陆熵。

男人的反应却比他?想象中?平静,半垂着眼一言不发,漫不经心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迟雪洱有些心慌,害怕陆熵真的有要?举办婚礼的意思,可是这件事在他?看来却实在没有必要?,不过是一年有效期的婚姻而已,真的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而且像他?们这种豪门,办的婚礼肯定?是要?往最奢华盛大的级别上靠拢,说?不定?还要?上各种头版头条弄到全城皆知,婚礼上有关他?的影像资料可能也会在网上大肆传播。

这样一搞,协议结束后?他?的私生活可能都要?受到影响,他?最期待的“平静养老生活”也就?基本泡汤了。

迟雪洱无论如何都不想让这样的事发生,惴惴了一会,勉强想出一个还算过得去的理由:“阿姨,我觉得婚礼的事还是先缓缓吧,我马上就?要?开学了,大二的学业比较忙碌,到时可能也没有太多精力?来配合婚礼。”

陆母正?在畅想婚礼的兴头上,闻言人都懵了下,也立刻想起来迟雪洱目前还是个在读大学生的事实。

虽然已经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但?实际上却仍然是个没踏入社会的孩子。

这样一看,怎么突然觉得是她们家儿子在老牛吃嫩草?

既然如此,婚礼的事也只能先这样暂时搁浅了。

陆母又坐了一会,便起身说?要?离开,她这次来的临时,陆宅还有事等着她去处理,也不能耽误太长时间。

陆熵跟迟雪洱一起出去送她,走台阶时迟雪洱脚下不小心踩空一层,被陆熵一把拎到怀里,这才避免摔跤。

“注意脚下。”陆熵低声提醒他?。

迟雪洱“哦”一声,趴在他?胸口往下面?瞅了眼,吓得心脏乱跳。

已经走到车边的陆母转身时刚好看到这一幕,陆熵的手还握在迟雪洱腰上,高大挺拔的身躯与怀中?人的苍白纤细衬出强烈的对比。

一个冷漠深沉,一个清秀温润,明明是不相干又全然矛盾的气质,可站在一起的画面?却又让人觉得有种微妙又和谐的般配感?。

陆母默默看了会,颔首示意司机先把车门关上,走上去将迟雪洱拉到旁边。

“阿姨?”迟雪洱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陆母嗔怪:“还叫阿姨呢,不改口啊。”

迟雪洱愣愣,跟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手上的戒指,明白过来,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皮:“……妈。”

陆母拍拍他?的手,凑近一些问:“妈问你个事,你跟陆熵是不是已经睡一个房间了。”

“嗯?”迟雪洱眨眨眼,不知道她问这个干什么,但?还是诚实回答:“是的,我之?前的房间出了点状况,还没整理好,现在是跟陆熵住一起。”

陆母并不关心他?原来的房间怎么样了,只知道他?们两个现在的确是一起睡了,先是觉得欣慰,随即脸上又露出一点忧色:“陆熵他?粗鲁吗?”

迟雪洱摇头:“不啊,他?很温柔。”

“是吗。”陆母挑眉,满意点了点头,抬眸看一眼后?方的陆熵,一米九的大高个,宽肩窄腰的倒三角身材,再看看她身边瘦瘦弱弱的迟雪洱,怜爱欲再次急剧爆棚。

不放心地?继续嘱咐:“光是温柔还不行,这种事还是要?考虑承受情况,你从小身体就?不好,三天两头的生病,一定?要?加倍注意,如果不想要?就?直接拒绝他?,不要?顾虑他?的心情,知道吗?”

陆母操心到话匣子完全停不下来,迟雪洱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的,隐约感?觉他?好像听懂了,但?又不太懂。

最后?干脆直接放弃,只睁着迷茫的双眼乖乖听着。

一番折腾已经到了中?午,陆熵没在别墅吃饭,直接驱车去了公司。

又是迟雪洱一人孤独地?用餐,慢吞吞吃完后?,还是像前几天那样在落地?窗前对着外面?的花园画画,他?最近每天都会抽空画上几笔,快要?开学了,他?要?尽快找找手感?。

入了秋的天气,下午两三点的阳光温度也刚刚好,透过落地?窗的玻璃,晒得人懒洋洋的,迟雪洱画了没多久就?生出了困意。

用手背在眼睛上揉揉,精神不足地?打了个哈欠,眼圈也红红的。

自从来到陆熵这里,他?因?为没什么事干,就?养成了睡午觉的习惯,现在一到点就?会犯困,强撑着也画不出什么,干脆放下画具打算去楼上睡会。

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窗外暮色四合,光秃秃的枝丫上蹲着几只黑色的鸟,偶尔嘶哑地?叫上两声。

除此以外周围几乎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整栋别墅都静悄悄的,迟雪洱最讨厌在黄昏时醒来的这种感?觉,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巨大的空虚和孤独感?像是一头张着血盆大口想要?将他?吞没的猛兽。

他?一点都不想在这种环境里呆下去,跳下床匆匆跑出房间。

因?为平时这个时间都只有他?一个人,他?压根也没想到要?注意外面?,以至于门刚打开整个人就?像个小炮弹一样直直撞到一堵肉墙上。

“啊!”

“没事吧。”

迟雪洱吃痛的声音与一道关切的男声同时响起,他?愣了愣,不太敢置信地?抬起头。

视野中?清晰地?映出男人的面?容和五官轮廓,因?为俯视的原因?,双眼皮很深,眼尾的弧度向下,目光似乎也因?此变得特别柔和。

迟雪洱呆呆的,脑子还有些没转过来:“你怎么回来了?”

陆熵:“工作处理完了,之?前不是说?过忙完就?早点回家陪你。”

有说?过这样的话吗,迟雪洱不记得了,可不管到底有没有,对现在的他?来说?,陆熵的出现都无疑是惊喜大过意外的。

就?像一块巨大撞击而来的陨石,填补了他?此刻内心最荒凉冰冷的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