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后,颜清把迟雪洱摁到藤椅上,抱着胳膊审问他:“长?期租用是什么?意思,怎么?个?长?期,为什么?要长?期?来之前?你可一个?字都没跟我提过。”

迟雪洱知道这种不算平常的行为肯定会引起他的疑惑,所以也提前?想好了对策:“我不是一个?人住呀,这是我跟陆熵讨论后的结果,前?段时间我不是身体老不舒服吗,陆熵就说找个?节奏慢风景好的城市偶尔去住住,算是给我调养,我刚好又?想到你之前?跟我说的这个?古城,所以才来提前?踩点看看。”

颜清一开始还一脸不相信地盯着他,表情仿佛是在说看他怎么?编,但到后来听到是他家里那个?大佬的意思,而且还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便逐渐打消了大部分的猜疑。

呼一口气说:“果然是霸道总裁,有?钱有?闲,对你也算是真?的呵护,宝贝你走大运了。”

迟雪洱笑笑没有?说话,想到最近发生的那些事,心想在某种层面上来说他倒是真?的走“大运”了。

颜清好像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坐下来跟他瞎扯:“以你家那位的财力,别说是租用了,直接把这里买下来也不过是轻松甩甩手上信用卡的事。”

“可以是可以………”迟雪洱沉吟着,倒不是在考虑真?的让陆熵把这里买下的事,而是他自己。

以这个?小城的消费物价水平,他从?陆熵那里拿到那笔协议金后,想买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目前?来看好像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这毕竟是关系到他后半生养老的问题,不能那么?草率,还是得?慎重试住考察后再?做决定。

两?人出去找了家路边的小店吃了午饭,要出去玩时颜清突然接到家里的电话,说出了点事让他赶紧回老家一趟。

看得?出是比较紧急的事,迟雪洱便让他赶紧回去,好在现在不是旺季,车票还是很?好买的。

颜清瞅着他:“你不跟我一起啊。”

迟雪洱摇摇头:“我还想再?多呆一晚,明天再?回去。”

看颜清立刻露出不放心的表情,迟雪洱赶在他开口前?打断:“只是一晚上而已,你不是也很?放心那个?老板娘吗,说她很?热情靠谱,如果合适的话,我以后可是会来这里定期长?住的,所以当然要趁这个?机会多体验一下,放心吧。”

颜清考虑了一会,抬头认真?望着他:“有?事一定及时给我打电话,千万不要硬撑,也别乱跑,山里很?危险的,明天买好票告诉我,我提前?去车站接你。”

迟雪洱点头再?点头,像被家长?嘱咐的乖小孩,拖着长?音回:“知道了,哥哥。”

颜清揉他的脑袋:“耍宝。“

送走颜清,迟雪洱就开始了自己一个?人漫无目的的闲逛,这里的景色确实是好的,因为不是旺季,街市上也不是很?拥挤,卖的一些小手艺品和特色零食看起来也很?有?意思,偶尔会遇到拍照打卡的游客,走到略微偏僻的路边还能听到潺潺的水流声?,空气清新微凉,很?能让人平和心情。

毕竟对这里还不熟悉,迟雪洱没有?走很?远,看着天色有?些转阴了,便按原路回了小别墅。

别墅上下两?层都有?露台,一楼的落地窗前?有?厚厚的毯子,迟雪洱坐在上面休息,眺望着外面满目葱郁的风景,耳边是树叶婆娑沙沙的声?响,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他是被一声?炸雷惊醒的,当时正在做一个?不知所谓的梦,被吓醒时才发现面前?一片昏沉,窗外狂风大作,暴雨如柱,视野里几乎看不到任何事物。

怎么?会下这么?大的雨。

迟雪洱从?没见过这样的阵势,一时也是心惊,慌乱起身时碰到脚边的手机,正在震个?不停,来电显示是下午刚存进电话簿的老板娘。

他忙点了接听,老板娘着急的声?音传过来,伴随着吱啦吱啦的电流声?:“小朋友啊,你可算是接电话了,现在怎么?样啊?别墅房间没有?进水吧,电呢,电路还正常吗!”

迟雪洱虽然还是懵的,但听她这么?紧急的语气,也知道现在情况应该不是特别乐观,忙从?地毯上爬起来,在昏暗的环境里摸索着找到墙上的开关。

“啪”一下按下去,灯没有?亮。

迟雪洱立刻对着电话回:“好像是停电了,灯不亮。”

老板娘在电话里大叹一声?,用非常抱歉的语气跟他继续说:“风雨太大了,电路可能被吹断了,刚才我们想上去看看,但是途径的一段小路被冲坏了,泥石断树挡在路上,暂时过不去,可能要明天雨停了才行,小朋友你别害怕哈,在屋里不要出去就行,冰箱里有?我上午放进去的吃的,面包牛奶什么?的都有?,你暂时应下急,千万别出去乱跑哈。”

在老板娘说明情况的过程中?,迟雪洱已经逐渐冷静下来,一边沉着回答她,一边思索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外面暴雨依然没有?停,他就是想要出去求助也不行,唯一的办法就只能像老板娘说的,在这里老实呆一晚上。

电话挂断后,迟雪洱转身对着空荡黑暗的房子望了会,窗外依然是电闪雷鸣,让他突然有?种会被周围的黑暗吞没的恐慌感?。

趁着手机还有?电,他打开手电筒按照老板娘说的位置摸索着找到几根蜡烛,用打火机点燃后,微弱的暖黄色火苗映亮小小的一片空间。

迟雪洱蜷缩在这个?小小的光圈里,用毯子紧紧蒙住头,一道闪电劈下来,顿时将房间里映得?亮如白昼,紧接着又?陷入完全的黑暗,下一秒,霹雳般的巨响雷声?就在他头顶炸开。

迟雪洱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双手用力捂住耳朵,他从?小就怕打雷,小时候每次一到这种雷雨天气他都要跑进爸妈的房间跟他们挤在一起睡。

长?大后被告诉要成为男子汉,不能做这样没有?胆量的事,便只能强行壮着胆子,像现在这样捂住耳朵躲进被窝里。

越在意就越是害怕,迟雪洱打算想点别的转移注意力,大脑没有?边际的发散,不知怎的就想到上次在别墅时,有?一天也下过像现在这样大的雨,打着相同的雷,他一个?人窝在偌大的卧室里,即使塞着耳塞也还是睡不着。

本该在公司加班的陆熵突然冒雨赶回来,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抱着他,两?只手掌捂紧他的耳朵。

迟雪洱缩在他宽阔温厚的胸膛前?,内心涌起无比浓烈温暖的安全感?时,却还是忍不住想,他明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害怕打雷,为什么?陆熵会知道。

现在的陆熵在干什么?呢,他还在国外处理工作吧,如果被他知道自己没有?听话,并没有?乖乖呆在别墅里等他,是不是会大发雷霆骂他一顿,然后连夜从?国外跑回来揪他回去呢。

迟雪洱想象着那副场景,竟有?些期待。

可自己在陆熵心中?又?真?的已经重要到这种地步了吗。

即使真?的有?,那跟那位“白月光”先生比起来呢。

迟雪洱觉得?自己可能是被这场暴风雨给吓傻了,竟然会开始做这种毫无意义的比较和幻想。

他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陆熵了,这些事情以后跟他又?有?何关系。

更可笑的是,他明明比谁都知道这个?道理,可为什么?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将电量已经岌岌可危的手机打开一次又?一次,看着电话簿里那个?“陆”的备注踌躇不已。

也不知是不是他过于强烈的意愿传达到了大洋彼岸,在他不知道多少次想要打开手机时,屏幕竟然主动亮起来,那个?快被他盯烂的“陆”字在中?间闪动跳跃。

迟雪洱完全怔住,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是空白的,等他手忙脚乱想要划下绿色的接听键时,手心却突然感?到“嗡”的一下震动,手机电量不足关机了。

被子下的空间再?次陷入一片漆黑中?,迟雪洱呆呆握着完全没有?反应的手机,听着耳边自己粗重沉闷的呼吸声?,眼眶在无声?中?慢慢变得?湿润。

外面的雷声?还在轰隆作响,似乎完全没有?要停歇的意思,迟雪洱把手机放到一边,双腿蜷到胸前?,手臂紧紧环抱住自己的身体。

或许这个?接不到的电话,就是书?中?的世界给他的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