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雪洱垂下?睫毛:“是朱丽叶。”
“嗯。”许安言笑了笑,声音突然变低了,语气轻软温柔,仿佛正面对着他最亲密的情人:“这是我最喜欢的花,我记得我幼时获奖的第一幅作品就是画的朱丽叶,小熵当?时也很为我高兴,爱屋及乌,好像也因此变得喜欢上了朱丽叶。”
“爱屋及乌”这四个字,无论怎么想似乎都不太适合在迟雪洱这个陆熵现任的伴侣前提起?,太暧昧和越线了。
但?许安言却故意这么说,盯着他的那双眼睛里透露出类似优越感?和得意的情绪。
“对了,他现在应该还是很喜欢朱丽叶吧,我记得他好像还特?意培植了玫瑰园,不知道现在还在吗?”
铺垫了半天,终于图穷匕见。
可这种挑衅第一次或许可以效果拔群,但?连用两次,迟雪洱只觉得幼稚。
更何况他已经知道陆熵对朱丽叶的偏爱是因为他病故的外婆,并非眼前的这位白月光。
但?其实知不知道对现在的迟雪洱来说意义都已经不算大,毕竟会改变他命运的是“白月光”这个人的存在,而非什么朱丽叶。
迟雪洱感?到?心累,胸口也像是被什么堵着,刺刺闷闷的疼,强忍着这种不适感?,目光平静地望着他:“玫瑰园还在,许先生想看可以直接去问陆熵,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朋友还在等我。”
听得出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虚,声音也轻飘飘的,下?巴藏进竖起?的衣领下?,脸便显得更小了,带着苍白的病气,像还没成年的高中?生。
身板很薄,孱弱得摇摇欲坠,看起?来像是随便一阵微弱的风都能轻易把他吹倒。
看他这样,许安言想说的话也只能咽回肚里,同时在心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这种用手指头?碰碰都有可能会碎一地的玻璃美人,陆熵怎么可能一直沉溺于他,现在也不过是被他优秀的皮囊短暂吸引罢了。
跟许安言分开后,迟雪洱去宿舍找了颜清。
一开门颜清就注意到?他不太好的脸色,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不对,明明上午刚见他那会还是颗水灵灵的嫩豆苗,这会完全被霜打蔫了,精神萎靡,两只眼睛也没什么神采。
把颜清给吓得够呛,摁着人坐到?椅子上,又是贴额头?又是摸脖子,检查他有没有发烧什么的。
嘴里还在念叨着又该被他们家?陆总嘴没有照顾好他了。
迟雪洱拿掉他的手,虚弱地笑笑:“我没事,就是在外面站太久有点冷到?了,你给我冲杯热咖啡吧。”
颜清狐疑地盯着他看,还是先给他冲了一杯速溶咖啡,让他握在手里暖身子。
他自己又拉把室友的椅子坐在迟雪洱对面,一脸正色地审他:“你给我说说怎么回事,那个许安言到?底何方?神圣,他欺负你了?”
迟雪洱现在不是很想听到?这个名字,而且他特?意过来找颜清也是因为有件事想问他,所以随意敷衍了下?,便主动转移话题:“小清,你还记得上次跟我说过有个很适合度假养老?的古城那件事吗,具体位置在哪里?”
颜清不明所以,不知道现在为什么突然说到?这个:“记得啊,那里太好看了,我还准备以后有机会再去一趟呢。”
迟雪洱闻言顿了会,目光越过他的肩膀,静静望向窗外,下?午的阳光很温柔,透过玻璃晒在身上暖洋洋的,驱散了冬日?里连日?来的湿霾。
“那就去吧,我跟你一起?。”
第48章 48
关于许安言的事, 迟雪洱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不知他最近古怪的表现也确实引起了陆熵的在意。
应该是从?陆宅宴会那次开始,当时他必须要应付那些烦人冗杂的应酬, 只得?把小少爷交给顾砚照顾,变故应该就是在这段时间发生的。
是因为玻璃温室的事吗, 他进去之前只看到许安言正在跟迟雪洱交谈, 具体说了什么?他没有?听清,但看当时迟雪洱很?难看的脸色,也能猜出许安言没说什么好话。
只是在他的印象中?,并不记得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之间曾经有?过什么?交集。
这么?久以来的相处, 陆熵大概了解迟雪洱是什么?性格类型,看似脆弱,容易被外界摆布,但骨子里却一直有?着稳定的内核, 他好像永远不会因为外界事物产生太多情感?波动,有?时候甚至过于冷淡平静了,像游离于这个?世界的边缘人。
陆熵曾经不止一次觉得?这小少爷身体里是不是住着另外一个?人格,一个?比他外表看起来更成熟, 更容易脱离规则和束缚的自由灵魂。
也正因为他的这种性格, 让他看起来永远是淡淡的, 什么?都喜欢忍着,没有?倾诉欲,看似对什么?都无欲无求。
对这种人,如果是以前?的陆熵, 可能根本不会, 也懒得?花时间去探索了解,但现在的他却做不到。
做不到对迟雪洱置之不理, 做不到他好像对自己的予取予求毫无原则的放任,但实际却从?没有?交付任何真?心。
想到这里,陆熵摩挲戒指的手指不禁用力摁下去,指骨微微泛白,黑沉的双眸也幽幽无光。
林修在旁边汇报完工作安排,却没有?得?到老板的回应,瞥一眼旁边座椅中?的身影,继续说:“陆总,去M国的机票已经都定好了,如果没有?其他特殊情况,明天就可以出发。”
陆熵这才有?了反应,沉声?问:“不能往后推迟了吗。”
林修:“这是近期所有?工作中?紧急重要程度最高的,也是年前?最后一次出差,好在不会花费太多时间,如果处理得?顺利的话,只需要一周左右就可以结束。”
陆熵听后沉吟须臾,身体后仰进宽大的椅背中?,抬眸朝他看过来:“林修,这次出差回来后立刻去查下许安言。”
林修:“许少?”
这个?许家的少爷他也有?所耳闻,据说最近刚刚回国,虽然有?传闻说以前?他跟陆熵关系匪浅,但那毕竟也是很?久以前?的传言,这次他回国也并没有?特意来见陆熵,陆熵更是丝毫不曾表现出对这位许少回国的兴趣。
而且,如果他们自幼相识的传闻是真?的,那陆熵对许安言的了解肯定比他要深,所以林修其实不太明白要查的方向。
陆熵微闭上眼,冷峻的面庞上有?些灰色的倦意:“查一下他有?没有?私下跟迟雪洱接触过,还有?他回国后都接手了哪方面的工作。”
听到“迟雪洱”的名字,林修便瞬间明白了陆熵的意思,颔首道:“是。”
陆熵又?要出差这件事当天便传到了别墅里,迟雪洱听后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下午虽然已经定好要出走的计划,但是还没想好怎么?跟陆熵解释他突然要外出的理由。
如果被陆熵知道,以他的过度保护和控制欲,肯定不会轻易放自己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
而且他已经跟颜清约好了周末去那座古城看看,虽然还不确定真?的要定居,但去考察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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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俱备,又?刚好赶上陆熵要出差,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冥冥注定。
晚上回到别墅,意外地看到陆熵竟然已经在客厅了,好像也是刚回来,背对着他,在沙发前?脱身上的大衣,水晶灯的灯光投落,给他修长?挺拔的身形勾勒出一圈光晕,朦朦胧胧的,像是存在在虚幻中?的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