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言点头,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向后?方,淡声说?:“我今天有事耽搁来迟了?,刚才在前厅就听说?小熵今天是带着朋友一起来的。”
“安言哥你听的没错。”说?到这里,顾砚立马来了?精神,俊脸上的笑意颇有些得意和自豪:“不过可不是朋友,他们俩可是伴侣,这不表哥怕表嫂在前面应酬太累,才特意让我带他来这里休息,表哥跟表嫂感情?可太好了?。”
“伴侣”两个?字一出现,许安言一直没有变化的神色明?显起了?波澜,唇角疏浅的笑意也不再维持,浅灰色的双眸中呈现出一种淡漠的凉意。
他没再理会顾砚,径直绕过他走到后?面,从刚才开始就被保护起来的迟雪也彻底无所遁形。
“你好。”许安言垂眸打量着他,声线温和:“又见面了?。”
迟雪洱手里还捏着饮料杯子,手指修长苍白,跟他的脸颊一样,血色很弱。
他望着眼?前这个?五官可以称得上是漂亮的青年,眉眼?间却有一股凌厉,眼?眸中的情?绪很淡薄,似是在借此表达着对外界的人或事物的不屑。
当然?这个?不屑的对象也包括此刻在他眼?前的自己。
迟雪洱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他本?身也不是感知情?绪很强烈的性格,甚至大部?分时间,他可能比许安言这样的人还要寡淡。
“你之前就已?经知道我了?。”
迟雪洱声音淡淡的,语气却透着笃定。
许安言轻笑了?下,没有否认:“我刚回国就听说?了?小熵的事,只?是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一时没来得及找他确认,也是不想他为难,毕竟小熵从以前起就最怕我生气跟我解释这些了?,尤其还是他已?经结婚了?这样大的事。”
他一口一个?小熵,话语中处处透露出跟陆熵的熟稔,迟雪洱就是再笨也听得出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
他本?来觉得自己对这种类似宣示主?权,或是强调他们过去关系有多美好亲近的行为完全不会在意,甚至过去在每每想到白月光可能会做的这些事时也会觉得可笑,因为这真的很蠢。
虽然?他现在依然?觉得很蠢,可是当事情?真正?发生时,真的被许安言用他想象中的态度骑脸输出时,他却突然?发现一直以来他还是太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了?。
应该说?在面对这种情?况时,大部?分人可能都做不到想象中的那般理智。
至少?迟雪洱此刻是不能的,他开始有些抗拒,不想再继续面对这个?人看似云淡风轻,却没有一刻不将他视为敌人的那种尖锐。
迟雪洱尽量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这是你们的事,你可以不用特意跟我说?。”
顿了?会,他又话锋一转,语调平缓道:“但据我所知,我们结婚的事需要知道的人,陆熵早就已?经全部?告知了?,至于许先生为什么?回国后?才知道,可能陆熵是觉得没有必要打扰远在国外的你吧。”
迟雪洱淡淡说?完这些话,目光平静地跟他对视。
果不其然?,许安言从进门时的那种游刃有余和居高临下的强势气场瞬间就松动了?,他的眼?神变得阴冷,唇角一直维持的笑容也淡了?许多。
垂眸冷冷打量着迟雪洱,阳光透过温室玻璃打在他脸上,让他看上去苍白又疲倦。
许安言:“你身体好像很不好,小熵平时喜欢健身和各种户外探险运动,我们上学时我经常陪他登山和深潜,你们平时在一起做什么?呢。”
平时?迟雪洱已?经聊得累了?,疲惫地眨眨眼?,歪头想了?想:“喝茶,吃点心,画画,按摩……”
迟雪洱说?完这些时,许安言表情?也逐渐变得复杂和一言难尽,像是在怪他把陆熵这头本?该在丛林和草原中厮杀的猛兽圈养在了?舒适的栅栏里,让他失去了?兽性和雄性的征服欲。
迟雪洱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他自己也很想叹气,又不是他想把陆熵绑在身边和他一起做这些老年人才爱的娱乐活动,明?明?是陆熵自己一有时间就缠着他,根本?不愿意出门的。
到这里迟雪洱已?经完全丧失了?再继续跟许安言继续沟通的欲望,他太累了?,是一种身心俱疲的倦怠感,不管是刚才在大厅社交的应酬,还是此刻面对这个?“白月光”的耀武扬威。
或许他真的不该掺和进陆熵的生活,毕竟他们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顾砚在旁边观察到他的脸色似乎越来越不好,有点担心他的身体情?况,走过来想要扶他到旁边休息,手臂刚伸出去就被横空出现的另一只?手抓住。
“我来吧。”
耳边响起熟悉的低沉嗓音,顾砚侧过头,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陆熵。
陆熵松开他的手,又上前一步,投落的影子罩在迟雪洱身上,低头柔声叫他:“宝贝。”
迟雪洱现在脑子里的思绪很复杂,很多想法混在一起,乱得让他头痛,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陆熵还穿着那身黑色的高定礼服,肩膀宽阔,气势冷峻,深邃的面容棱角完美锋利。
迟雪洱轻撩起眼?皮望着他,眼?周红红的,脸颊和嘴唇都很白,睫毛下垂的弧度也透出一种无助的委屈感。
看他这样,陆熵心都揪在了?一起,手指在他眼?尾的红色轻碰:“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看着他急切关心的眼?神,迟雪洱又心生一丝不忍,明?白此刻的陆熵可能也是不明?就里,他甚至都不知道许安言会突然?跑到他面前挑衅。
想到此心中的冷硬便又被软化几分,撇撇嘴巴,闷声说?:“我好累啊,能先回家吗。”
小少?爷用这种让他心都快化了?的语气跟他说?话,陆熵哪有说?不好的理由,当即点头,牵住他的手:“好,我们现在就回去。”
迟雪洱想到前面的歌舞升华,心虚的问:“那你的应酬呢?“
“什么?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
陆熵没有一秒犹豫地回答,说?完便带着他转身离开,却没想一个?身影却在这时突然?挡在他们面前。
“小熵。”
许安言站在他正?对面,脸上一改刚才在迟雪洱面前的不屑孤傲,像是完全变了?个?人,笑容甚是烂漫:“你知道我今天过来吗。”
陆熵垂眸瞥着这位挡路的不速之客:“许安言。”
许安言眼?神一亮,忍不住又走上前,还伸手想去碰他:“是我,小熵……”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陆熵毫不留情?地用手腕隔开了?他的手,神色中甚至流露出一丝不耐烦。
这似乎是许安言全然?没有预料到的,脸上的表情?僵住,在原地不知所措。
“叙旧留到下次再说?吧,我现在有急事要离开。”
陆熵快速说?完,又垂头看一眼?身边的人,小少?爷脑袋靠在他身上,脸上的倦容更重了?,纤长的黑色睫毛耷拉着,紧抿的嘴唇血色全无,心中一急,干脆直接把人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