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乙自己点了灯把册子拿出来翻,忽觉右手掌心似是被利刃狠狠切割了一下,剧痛无比,她急忙摊开手掌,却见上面连个小口子都没有。
剧痛仍在泛滥,她搓了搓手掌,不由皱起眉头,自她长满龙鳞,类似切割的痛感便再也没有过,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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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庭在榻上一躺便是三天,依旧气若游丝,看起来好像随时会断开,但又始终顽强地撑着。
延霞几乎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待在殿内,一会儿哭几声,一会儿又给他擦擦脸擦擦手,此等情形连偶尔来看看情况的太尧都看出不对劲,不由悄悄问玄乙:“延霞师妹是怎么了?”
玄乙无辜摇头,看起来延霞是注定跟夫萝纠缠到底,在明性殿她俩抢少夷,做战将又开始争古庭,真是个苦命的小公主。
太尧回头看看榻上的古庭,又奇道:“芷兮怎的不来?辛酉部近来应当没下界罢?”
以前她跟古庭关系最好,古庭重伤,先生都来了,她怎能不来看?
“芷兮师姐申请调去戊辰部了,可能不知道罢。”
戊辰部?那可是最辛苦的地方,怕是离恨海不恢复,根本回不来上界,她自己申请过去?太尧沉思片刻,他素来通透,忽地恍然大悟,如果他没记错,少夷好像就是在戊辰部?自他辞学后,芷兮便一直郁郁寡欢,他只当是玄乙不在的缘故,原来……
他不禁摇了摇头。
时近午时,太尧又匆匆赶回文华殿,临别见玄乙还穿着广袖长衣,脚踏木底鞋,他便笑道:“小师妹,虽是安排了扶苍师弟来指导你剑道修行,却也莫要太惫懒,他这般纵着你,可不大好。”
明明她不练剑他就不给吃饭,怎么就成了纵着她?何况他这几天自己有事忙,怎么又成了她惫懒?
华胥氏名声太好,他做什么事大家都觉得合情合理,世道如此荒谬。
玄乙摸着一棵棵木火梧桐回白甲院,此时正值深秋时节,金青交织的叶片反而泛出越发浓烈的鲜艳色彩,磅礴的清气蒸腾其间,似氤氲不散的浓雾。
今天她的右手疼得不是那么厉害了,前两天简直难受至极,上回被鲶鱼妖伤了右腿也没这种疼法,像是伤口被撒满了盐,再被不停撕扯,晚上睡觉都不安生。
这诡异的疼痛,究其源头,大约也只有一个。
爽利的秋风飒飒拂面,金青交织的叶片似大雨般落下,玄乙随意一瞥,忽见一株木火梧桐下靠了位身着玉色长衣的神君,额上的火红宝珠艳丽夺目,她登时吸了口气巧的很,正想着,源头就来了,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她从来不信。
他抱着胳膊不知在出什么神,连她走近了都没发觉,实在是少见。
木底鞋踩在干枯的梧桐叶上发出清脆的裂响,少夷立即回神,狭长的凤目对上玄乙平静的眉眼,眯眼看了片刻,随即微微一笑。
“小泥鳅,你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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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第111章 剥皮敲牙
玄乙歪着脑袋上下打量他,他便不说话,笑吟吟地与她对望,见她刻意往自己的右手处多看了几眼,他的笑意不由更深。
“少夷师兄这些年可好?”她眨了眨眼睛,“下界魔族肆虐,师兄可要小心,千万别受伤。”
少夷悠然道:“本来我挺好的,一被你这小泥鳅套话便不怎么好了。”
他心不在焉地看看玄乙身上繁复华贵的服饰,又道:“不是来做拳脚剑道修行的吗?怎的还穿成这样?战将装呢?”
玄乙摸了摸袖子:“我就爱穿这样。”
少夷笑了两声,抬手弹去肩上的落叶:“也不知哪位战将这样纵着你。来,让我看看你这些年修行的如何。”
他倏地出手如电,一把抓向她的肩膀,玄乙下意识一缩,却听他轻笑:“反应太慢。”
她只觉一股全然无法抗拒的大力将自己一扯,踉跄着一头栽在他胸前,被他铁箍般的胳膊紧紧抱住,随即一阵天旋地转,后背狠狠撞在木火梧桐上,霎时间落叶纷飞,下巴被掐着举高,少夷俯首似笑非笑盯着她。
“这是做的什么拳脚剑道修行?根本一点身手也没有。”他笑着晃晃她的下巴,“现在尝到我以前被你欺负的滋味了?”
玄乙挣了一下,他箍住她腰身的胳膊便收紧,整个身体压向她,竟好似有太山般沉重。
少夷低声道:“那个放纵你的战将想必是扶苍师弟罢?你啊,还在和他纠缠?”
玄乙恍若未闻,把脑袋朝后缩了缩,目光落在他掐下巴的右手上,绷带上透出淡淡的血迹,还有丝丝缕缕的浊气缠绕。
她就知道是他,他没有断开凤凰心羽的结系,她受伤他便会感同身受,反过来也是一样,怪不得变沉了,挣不开他。
他手上忽然用了劲,玄乙只觉下巴快被他掐碎,后脑勺抵在木火梧桐上,被迫仰头看着他。
少夷仔细端详她饱满漂亮的额头,目光再顺着鼻梁落在丰润的嘴唇上。哎,她现在长得这样好,果然比夫萝要美上一些,总算她曾经那些狂妄还有些道理。他那片惋惜的心情又开始回头,有些蠢蠢欲动。
“小泥鳅,”少夷的声音染上一丝妩媚诱惑,“你这模样真合我胃口,有没有和扶苍师弟双修阴阳过?有过的话,要不要和我也试一试?”
玄乙面无表情,忽然开口:“少夷师兄,张嘴。”
他微微一愣:“什……”
话音未落,一团冰冷苦涩的烛阴白雪凭空落在他嘴里,苦得他眉毛一下子拧起来,隔了许久才声音沙哑道:“……你就这样对待救命恩公?”
玄乙语气淡漠:“两万多年了,少夷师兄还是只有这些手段?把心羽结系切了你才是救命恩公。放开我,不然我就要切你的伤口了。”
少夷舔了舔苦涩的嘴唇,居然没发火,反倒低低笑了两声:“怎么不用术法挣脱?难不成这些年还是成天睡懒觉?你这样可不行,应当好好修行,变强一些,活下去的几率才大一些。”
玄乙缓缓道:“我可不想打得自己在床上躺半年。”
少夷用额头在她脑门上轻轻一撞:“你和小龙君一样,都不想叫我看见真本事?”
忽觉她又细细吹出一口气,下一刻数片极薄极锐利的细小冰刃便来回他右手伤口中切割,少夷疼得“嘶”一声,再也抓不住她的下巴,朝后退了数寸,皱眉无奈地看着她。
鲜血一下子浸透了绷带,一滴滴落在他玉色的长衣上,少夷不由叹道:“我倒是能忍着,不过你右手痛不痛?我都替你心疼。”
“偶尔疼一疼也挺神清气爽的。”
这狠毒的小泥鳅,对她自己都这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