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给自己的定位是做个不容易被厌烦的玩具。

王陆曾经给程轮等人提议去创造一个用于耍乐的人造人，这一巴掌直接掀到自己身上，但他不后悔。

他是个已经死过一次的成年人，和江之衡相处的时光如此短暂，谈爱不过天方夜谭，他不像程轮和赵凌空那样历经世事后仍然对爱情抱有天真的幻想，他只是……想背负着死去战友的份儿一起活下去罢了。

虽然大家都是因为一时产生了“想死”的心情才被拉入主神空间的，但是大家在现实世界里的确还有未能割舍的人、未尽的责任等等。

那些战友的名字早就在《梦中梦》的团灭结局里，淹没在了岁月的尘埃里，就像无数人也不声不响地死在了主神空间那样……他不愿如此！

人活着就是攒着一口气，然而，他成为引导者后，就注定他再不可能帮助以前死去的战友。

他的灵魂必须活着，哪怕像狗屎一样黏在其他人的鞋底！

“……真是的，看来你还不懂呢。”江之衡一眼便猜出了王陆的心思，冷冷地勾了勾嘴角。

王陆实在小觑了他，他早已能够控制自己的喜欢了。

他喜欢王陆背负那段黑暗沉重的过去活着的模样，也喜欢王陆卑微求合作的逞强姿态，更喜欢王陆这利益分明的态度。

江之衡对着王陆周边的空气轻轻一扯。

“嘶啦”一声，王陆感到皮鼓吹到了冷风。

低头一看，还没等他骂咧出声，江之衡便无比嚣张地将他的脑袋摁在了沙发上。

王陆的皮鼓带着阳刚的气息，因为他长期刻苦锻炼、下盘稳固的缘故，模样精致，健壮无比，仿佛能咬死一切外敌，但又因为长期被守护在暗地里，便产生了宛若象牙一般温润美好的光辉，上面刻印的浅淡花纹在寒风吹拂下微微瑟缩，那是王陆从来没有对人暴露过的秘密，是自打他有记忆以来除了医生外再没有落入其他人视线的东西。

江之衡的目光落在了王陆身上那些深深浅浅的伤疤上，垂眸询问：“这些伤疤是怎么形成的？”

“不知道，你说哪一条？经历的大大小小的战斗太多了。”王陆在江之衡的手下艰难地回过脑袋。

江之衡冰凉的指尖落在王陆腰附近的一小道疤上：“比如说，这个？”

王陆：“呵呵，这是一头异形用爪子挠穿肚子后形成的疤，当时我肝啊肚啊四处横飞，你不知道有多惨，如果不是有主神及时修复……”

江之衡挑眉：“哦？我怎么看这道疤这么像是阑尾炎手术后的痕迹呢？”

王陆所有的话又都咽回到了肚子里，憋屈得慌。

江之衡轻笑一声：“我有眼睛，分得清真假，再比如……这道疤呢？”

就见王陆接近髋部的区域，有一道狰狞的竖形疤痕，只要再往前一点，就能将篮子连同象征一同切下来。

“这真的是异形害的。”王陆咧了咧嘴角，“要不是老子反应快，这会儿就是太监了……哦不对，我可能会和糖葫芦一样变成串，吧唧吧唧被吃掉，然后吐出一点渣渣，哈哈哈！下头了吗！”

“不会哦？”江之衡笑道，“每个人都有合适自己的点缀，这些疤痕就很合适你，那你皮鼓上的这几道小划痕是？”

王陆的皮鼓并非完美无瑕，可是上面的伤疤却让他比纯粹的完美增添了几份独到魅力。

王陆声音有些闷：“……哦，那是小时候从石堆上跳下来摔倒后，被石头的尖角划破的结果。”

当时还是一个温柔的姐姐给他消毒、贴上棉布的。

童年的记忆早已远去，只留下一些微小的碎片，他从来没有过无忧无虑的生活，父母早逝的他从小跟着爷爷住，作为一个皮实的熊孩子，他所受的唯一的照料来自于隔壁家的姐姐那个总是穿着古典旗袍的美丽女子。

其实他已经记不清对方的模样了，小时候记忆里的一切都在美化，对方现实里兴许没有那么美，可是他的确盼望着有这么位姐姐能像理想中的妈妈、未来老婆一样照顾自己，那是他认为的最美好的女性化身。

江之衡笑意清浅：“回到主神空间不是都可以修复回来吗？这么看来，你倒是特地保留了疤痕，为什么？”

“男子汉的英勇勋章咯，还能为什么？”王陆随意且慵懒地说着。

这些勋章是受伤后获取的记忆具现化。

人类没有那么健忘，对于让自己痛过的疤痕，印象总是会格外深刻当时是什么环境，周围有什么人，说过什么话，一切仿佛如昨。

王陆挑衅地嗤笑一声：“要杀要剐请便，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别墨迹。”

突然，一股微凉的感觉从皮鼓上刻印的花纹处划过，再浅浅地检查花纹的具体样式。

让王陆下意识地骂了一声，浑身肌肉绷起：咬不死你！

这时，江之衡揶揄的声音在他的耳旁响起。

“我要是出手，你必然会受伤，你也让主神为你永远留住这份男子汉的英勇勋章吗？”

“……你踏马！！！”王陆整个人都毛了，“恶不恶心，罗里吧嗦的，你在折磨我吧！”

“对啊！”江之衡愉快地承认了，“我就是在羞辱你，并且让你这辈子都忘不掉呢~”

王陆噎住。

在自己陷入弱势的时候，无论威胁和咒骂，都像是傲娇一样。

江之衡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手边的皮鼓，室内响起一阵颇有律动的清脆声音。

“有的人就是喜欢羞辱心上人，你猜……这里的人包不包括我？”

“呵！当然了，你肚子里流的都是黑水吧！老阴比！”王陆脸色已经和黑炭一样，处在爆发的边缘。

可话音刚落，便微微一愣。

他想到，江之衡对待程轮和赵凌空明显都不是这样的。

那种宠溺又包容的态度，足以让旁人羡慕，别的不说，他可是能感受到队伍里的男性新人都想要受到程轮和赵凌空那样的待遇。

那为什么江之衡对自己如此？难道对程轮是任务，对自己是真爱吗？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