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我悬崖勒马，等到你回来了。”

江之衡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还好他悬崖勒马地跟河伯办了正事，否则他真的会想把王天麟摁下恁死。

第116章

“哎，羡慕嫉妒恨啊！一个神仙竟然娶这么多妻妾，说好的天庭不准神仙谈情说爱呢？难道没有天庭他就可以这么乱来吗？区区一个小河伯……”王天麟耷肩塌背，将下巴放在江之衡的肩膀上，一边学着那些美女敬酒的姿态，一边唉声叹气。

穿越了三个多月，因为跟江之衡一直待一起的缘故，王天麟连手艺活都没做过，显然已经憋狠了。

按照穿越前的生活习惯，王天麟一星期都会做两到三次手艺活，学习工作累了次数就减少一点，兴致来了次数就增加一点，而如果彻底不做就会浑身不对劲，有种重要任务没完成的感觉。

江之衡似笑非笑地瞥了王天麟一眼：“不久前亲口说过自己不搞基的天麟老兄打算抱我到什么时候才肯撒手呢？还是说因为抱不到女人，就只能拿我对付一下？”

直男就是这样，嘴巴说着不搞基，但实际上小动作一套又一套的，牵手不行但是勾肩搭背、拍屁股、坐大腿都行，这些把戏谁信谁挨打。

“江老兄，你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我们三个月同吃同住，日夜攀谈，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如今已经是好兄弟的关系了！虽然不搞基，但我们基情四溢。”王天麟的脸在江之衡的肩膀上不停地蹭来蹭去。

清新的、香香的味道，像是刚下完雨的竹林，给人平和宁静的感觉，越闻越上瘾。

王天麟深深地扒住江之衡的衣服深吸了一大口，咂吧咂吧嘴，抬起头又是一副纳闷的语气。

“不过这样真的好吗？”

江之衡：“嗯？你是指你发现自己迷上了我，忍不住想要跟我搞基了吗？”

“……才不是。”王天麟松开了江之衡，往后跳了一步，动作颇有避嫌的意味。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河流：“我是指那些姑娘。”

江之衡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王天麟自顾自地陷入低落的情绪：“那些姑娘，本该有平凡幸福的人生吧？她们有自己的父母亲朋，以后也会遇到一个深爱她们的男人，为对方生儿育女，等老来子孙绕膝，享天伦之乐……而不是在冰冷河底的宫殿中，连外面的光都见不到，真是太可怜了……”

“打住！”江之衡听不下去了，在王天麟额头上摸了一下，“也没发烧啊，怎么忽然就说胡话了？”

王天麟瞪圆了眼：“什么叫胡话？江老兄，我说的有哪里不对了？投胎这一辈子，所求不就人间烟火、幸福安康么？”

江之衡见王天麟露出一副认真辩驳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

江之衡：差点嘲笑但是忍住了呢。

“天麟老兄，我当然不认为你说的是错的，但是现代社会尚且有不少女子遇人不淑、难以离婚，离婚后遭到打击报复，更遑论这是吃人的封建社会？”

王天麟这人虽然在原著里大开后宫，但本人的确比较……嗯，保守单纯。

他每娶一个妻子的时候，都会暗自忏悔，觉得自己犯了重婚罪，对不起前面的妻子，别扭的小模样惹得系统精灵和前头的妻子们反过来不断安慰他。

古代的地主乡绅可以有十几房外室，皇帝可以有几十个妃子，而他作为世上最强的神尊，反倒是好像在被迫娶妻一样。

其实根本没人胁迫他，是他裹挟在善良之中那点隐晦小心思在暗中作祟。

用江之衡的话来说，就是王天麟“算是个好人，但也很自以为是的矫情做作，抽一顿就好”。

王天麟在原著中总是不经意间提及“男女平等”的世俗理念和“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婚姻观念，像是在隔空与自己的道德对话，可这番话又接连引来了其他女子的爱慕，爱到相思病重，奄奄一息，只为了求得神尊的垂怜。

然后，王天麟便别扭地又娶了一位神妃，外界则是流传起“神妃泪垂七日七夜，真情感动冰冷神尊”的美好爱情故事。

套路类似，但屡试不爽。

原著的结局里，当他被系统精灵送回现代世界（？）之前，还询问了自己的12神妃一番，问她们是否愿意跟自己前往他口中的神仙世界做一辈子凡人，如果不愿意的话双方可以和平离婚他的妻子们自然无不答应。

可见自始至终，王天麟都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并被过往的教导所约束着。

这人有同情心，却没有与之匹配的敏锐度，反而显出迟钝和顽固来。

多少是有点可恶了。

江之衡：“你知道古代孕妇的致死率有多高吗？婴儿的夭折率有多高吗？”

只一句话，就在王天麟那抹人间烟火的美好幻想戳了个破洞。

王天麟懵逼地摇摇头。

“这个数值无法统计，但肯定超乎你的想象，若是不信，我带你去最近的村里打听一番？而且，就算生下了孩子又如何，若是受到丈夫虐打、婆婆欺辱，她们怎么跑去离婚？这年头能离婚的妇女那都是少数，离了也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王天麟眼睛巴巴地听着江之衡说话。

“如果进了高门大户为奴作小，那更没命活了，一碗猛药下肚，不光断了生育能力，没准连小命都不保。你口中的人间烟火、幸福安康，那都是极少数，是幸存者偏差。天麟老兄，你真是在象牙塔里呆久了，就以为那些家世普通的美貌女子能和你一样安稳活过一生，你自己若是没带任何金手指穿越到这个世道，都不一定能活多好。”

江之衡的语气很冷静，只是阐述一个客观事实而已，却让王天麟羞愧得无法抬头。

“抱歉，是我太想当然了。”

江之衡缓声说：“如果那些女子是被封建迷信害死的，那我们应该出手，但现在，河里真的有河伯，她们真的成了河伯的婢女这可是能上族谱的光荣事迹。她们不必受自然灾害的戕害和生活劳顿的辛苦，也不必去闯生子的鬼门关，更无需为了鸡毛蒜皮的琐碎耗尽心力。现在她们可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在奢华的宫殿里和姊妹们戏耍笑闹，不愁吃喝，不愁花销，你难道比她们本人还了解什么样的生活更舒服？”

王天麟面色通红，恳求道：“嗯嗯，江老兄，我以后不会随便发表意见了，你别训了！我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傲慢，我这么大个人了，还要你跟我掰开来道理，我真心不好意思了都。”

“其实呢，我也不仅仅是在跟你讲道理而已。”江之衡拍了拍王天麟的肩膀，正色道，“天麟老兄，你应该打破陈旧的思想牢笼，去主动接触更广阔的天地，去寻找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你时刻呆在我的身边，又怎能真正成长？你又不是我老婆，总不能在我身边一辈子吧？”

之前，王天麟每次提到理想的时候，都是说“想要衣食无忧、吃喝不愁，孝敬父母过上好日子，给媳妇和孩子提供优越的生活，再来养一只帅气的大狼狗”。

可现在，王天麟又不是那么确定了。

他的确想要那些，但是他不该仅仅局限于那些，而是去寻找更多人生的意义。

毕竟他都穿越了，完成任务后还能获得十亿奖金，难道他这一辈子就这么庸庸碌碌地过了？说出去都是给穿越者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