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存在因果，但江之衡只会从世界手里赚取善果，而不会让世界从他的身上挖出恶果。

因此，江之衡看向一旁嚼着点心打哈欠的王天麟，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这人什么都不管，莫非什么脏的臭的都咽了下去，没事儿吧？

“江老兄你最近睡得有点多啊，睡醒后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王天麟不知道江之衡睡觉多是为了梳理信仰的缘故。

他和原著剧情里一样，压根就没考虑过筛选信仰的问题，甚至根本没有深入思考过系统的来历，主打一个得过且过。

原著里好歹有系统精灵手把手帮他，而现在，江之衡也不确定没了系统精灵，游戏系统对于筛选信仰有一套怎样的计算公式。

江之衡揉了揉眉心，面不改色地套起了话。

“我刚刚做了个梦，梦到有个赌鬼对着我的雕像又跪又拜的，求我让他赢最后一把，我在梦中竟答应了这个离谱的愿望！结果赌鬼死性不改，继续赌，没多久就把亲娘气死了，还把老婆卖了，这不就怒上心头了？”

“真是草了，赌狗不得house！”王天麟义愤填膺，“幸好你是在做梦，否则这种赌狗跑到我们俩面前许这种愿望，我见一个打一个！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他不怕遭天谴吗？还是说他心里没点儿b数，不知道自己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江之衡：“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王天麟突然想到什么，兴致盎然地对江之衡说：“对了，我玩的《缥缈风云录》里面就有一批罪恶结局。比如我完成了有关‘财、色、赌、吃、醉’的五个罪恶支线，再加上一些数值判定，最后就会进入‘五猖神’结局。在这个结局里，主角本身便是贪财、贪色、贪赌、贪吃、贪醉的邪神，以一化五游走在人间，可能干点儿好事，但大多数时候是干坏事，最后你猜怎么着？”

江之衡歪歪头：“既然是bad ending，那就是被正道打死了吧？”

“错！”王天麟用手臂比了个大大的叉，“供养他的凡人只多不少，有些地方每年都会举办祭典呢！”

试想一下，如果求一个邪神，对方心情好了就有一定概率从别人兜里掏一些钱来丢给你，那祂怎么能算是邪神呢？这分明是劫富济贫、惩恶扬善的仁义之举，大大的好神仙啊！

江之衡见王天麟说的眉飞色舞的样子，拧眉思忖一番后，想到了什么，眼睛里闪过一道明悟的光。

在原著里，王天麟并没有遭遇任何邪神，因为这是个无神的、科学的古代世界。

但是系统精灵为了赚取信仰，帮王天麟捏了几个邪神马甲。

王天麟自导自演，用金龙神尊这个大号把邪神马甲一一消灭、镇压、封印，果然赚了海量信仰，最后只用了十年，便将自己的信仰渗透到整片大陆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种分销罪恶的方式治标不治本，有些污染不是你刨个坑埋了就能眼不见为净的，好比现代社会那些核污水，想要治理的话，需要来一发氢|弹，但是氢|弹又势必会对当地环境再度造成一番打击。

所以，总有一天，被系统精灵压在底部的罪恶会触底反弹，到那时，王天麟的邪神马甲或许会脱离他的掌控，获得独立自主的意志。

这一推理符合系统精灵临死前对他的“警告”。

“天麟老兄，虽然我没玩过《缥缈风云录》，但是通过你的描述，我对它很感兴趣。”江之衡轻笑，“你多费些口舌，跟我好好讲讲那些结局，怎么样？我做菜给你吃，报答你解我无聊之恩。”

“害！这谈什么报答啊，玩游戏这么久以来，你是我第一个成功安利的对象！”王天麟身边没什么玩《缥缈风云录》的人，这年头大家都喜欢玩pvp游戏，只有他钟情单机，因此见江之衡想听，他就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江老兄我跟你讲，其实《缥缈风云录》里让我印象最深的是‘老虎外公’结局，达成这个结局的先置条件是主角被boss妖虎杀死，但由于灵魂足够强大，主角可以选择夺舍那个妖虎。不夺舍的话就是死了，game over，只有选择夺舍，才能达成‘老虎外公’结局的第一步。”

“虽然夺舍了妖虎，但主角还是可以化成人形继续行走的，这时候我们就可以进行一系列吃小孩的支线任务。当主角吃小孩的数目达到10个，并且其中包含了人间贵族和修仙世家的孩子，在击败一系列正道boss后，就能进入‘老虎外公’结局了。”

“其实我觉得这个结局挺吓人的，那游戏CG画得巨精美，可惜我不会画画，不然我高低复刻一幅画出来，让你感受感受我的震撼。而且作为一个单机游戏来说，《缥缈风云录》的剧情真心大胆前卫，让人印象深刻。”

江之衡适时地发问：“如果夺舍了妖虎后，不吃小孩，不杀正道，又会是如何？”

“江老兄的思绪果然通透！如果主角不吃小孩，不杀正道，本分修炼，那么会根据善恶值高低差，达成‘兽仙人’的好结局、‘妖虎王’的中立偏好结局、和‘半妖人’的中立偏差结局，这条线的坏结局是‘兽奴’，兽奴死后还会被制成灵器。”

江之衡配合地拍了拍手，为王天麟提供情绪价值：“真是丰富啊，不愧是有一百个结局的游戏！”

“很难让人不爱啊！”王天麟突然有点手痒痒了，遗憾道，“假如穿越来能把我家电脑带来好了，不用我玩，我就在旁边看你玩，看你第一遍能打出怎样的结局。”

江之衡颇有些忍俊不禁：“如果我能玩到的话就好了对了，你还记得这游戏是什么公司制作的吗？听你的描述，我感觉里面一些剧情很难过审啊。”

“我记得叫做‘寰宇游戏’的海外公司，那公司只出了这么一款游戏就倒闭了，貌似是盗版泛滥的缘故。”王天麟忿忿不平道，“真真想筹钱让他们再出一些dlc啊，最近两年玩家版权意识高了些，以做好的游戏为基本，出几个dlc，就算不能完全回本，也能慢慢回血的，游戏市场这么庞大，他们走得太早了，生不逢时啊。”

江之衡内心一阵算计，但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愤慨和遗憾：“太可惜了……”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江之衡都在和王天麟交流游戏。

王天麟讲话途中带有强烈的个人情感色彩，偶尔会拐到其他方向又再拐回来，所幸江之衡见过的人多，也能够准确地提取出当中有用的信息，并在自己脑海里生成一串逻辑链。

每日吃吃喝喝，聊天发呆，时间很快便过了三个月。

这日，周国皇帝爬上观星阁，向江之衡和王天麟报备各地建立神庙的进程。

“两位神尊老爷，如今我大周动员全体百姓建立神庙、树立神像，如今各地已建成神庙百座……”

江之衡眉头微蹙，但转而又舒展开来。

“百座……罢了，毕竟是凡人，你们做得也算是不错了。对了，枫丘城一地降雨情况如何？可有干旱？”

周国皇帝摇摇头，脸上带着澎湃的喜意：“多亏了两位神尊老爷保佑大周风调雨顺，连旱两年、少有降雨的枫丘不日前才又下了一场大雨，百百姓好过了，地方官员再没有上折子求赈灾了！”

这就不符合原著了。

原著里，枫丘这个地方本该会持续干旱，直到公主请求王天麟为当地降雨，当地才降了一场雨。

而现在，枫丘城“又”下了一场雨，已经不缺水了。

江之衡敛眉，语气中带着不容询问的冷淡：“近日本尊和金龙会出走一趟，人间皇帝，你无需在意我们去了哪里。”

周国皇帝乖觉地闭上了嘴，乖乖退走。

外人一走，王天麟前一秒还紧绷着的帅脸上立时生动起来。

他面色奇异地对江之衡说：“难道我们什么都不做，就能让干旱的地方下一场雨？这也太玄学了吧！”

系统什么的，应该是算在科学范畴内吧？

但信仰又是玄学流……搞不懂薛定谔的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