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能够反复对同一个对象割韭菜且毫不愧疚的渣男，这份心性但凡他学个一半，也不至于痛苦那么多天。

不过，在江之衡怪异的安慰下，陈渊的心情莫名其妙好了一些。

说到底，又不是他将邪神招过来的，他一个平凡学生难道还能忤逆不可视的邪神吗？

确实该怪命运。

南伊织坐在陈渊身旁，捂着他的手说：“怪谈也有好的，你就是嘛！像我，有时候也经常反问自己为什么要生在扶桑，如果我是大夏人的话就好了。人类没办法决定自己的出身，这就是命运。即便我的血脉出身都不好，可是只要不愧对人类的基本道德，就是我一个普通人能做到的最好的事情了。”

一个不算朋友的人突然出于纯粹的好心对自己猛灌鸡汤，陈渊终于肯正视南伊织这个人。

“其实我并不喜欢扶桑，甚至很讨厌道貌岸然、有小礼而无大德、畏威不畏徳的人群，但对于说出了这番话的你，我可以稍微通融一下。”

这评价相当精准，肯定有不少人会自动对号入座，惹得南伊织不知该笑，还是该叹。

半个小时后，江之衡忙碌完，给自己和南伊织做的是清淡的中餐，给陈渊做的则是他点名要吃的特辣咖喱饭。

三人正要开饭时，江之衡手机一响，收到了郑昊发来的消息。

【我现在在游轮上，我看到陈渊同学了。】

第92章

郑昊在游轮上碰上邪神陈渊可谓是命定的偶然。

根据江之衡推测，江户市如今幸存者人数只剩下不足原先的十分之一，怪谈《灭绝之夜·魔尸屠城》一天之内就造成了三千多万人口的死亡，其中也包括游客、留学生、出差人员等外籍人士，甚至不乏各国演艺人员、资本高层和政界人士。

目前全世界的交通系统都已经瘫痪，无数人争着抢着要前往扶桑探望“失踪”的亲朋好友，几乎全球的机票和船票都已经被订满了，很多人不惜绕远路横跨大半球也要来江户市。

扶桑官方已经彻底摆烂，跟死鱼一样烂得不能再烂了。

电视机上所有的娱乐节目都已经停播，每天都不断重播西装中老年人的鞠躬现场实在是死的人太多，里头得罪不起的人也太多，再加上各地民众都已经陷入恐慌、爆发游行，整个扶桑宛若进入世界末日，彻底乱套了。

郑昊有“先见之明”地订下了最近几天的船票和机票，在得知江之衡平安无事的消息后，便将多订的船票和机票都退了，只保留了自己需要的游轮航次。

游轮上几乎所有乘客都是面带悲苦之色，气氛压抑得像是浸泡在下水道里。

见状，郑昊心里也不是滋味儿，但他作为一个幸运儿，保持沉默、不贸然上前自以为是地打搅人家受难家庭就是最好的尊重。

也正是他闲来无事在游轮甲板散心的时候，他的视野中陡然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小江之前有跟我说过，陈渊算是0号受害者，如今根本无法一个人跑太远，因此顶着这张脸的人出现在游轮上的肯定是……”

郑昊没有尝试拍照，也没有声张，生怕“自作聪明”被带偏到了沟里。

为了防止乌龙事件，他先远程咨询了一下江之衡，交代了现场情况。

三秒后，伴随着消息框上方的“打字中”字样消失，江之衡给他发来了回复。

【现在下船来不及的话，就当没见到他。你什么都别做，也别出手试探。昊哥，我等你。】

“小江莫非在打感情牌，生怕我做出了不理性的傻事？”郑昊盯着最后五个字反复看了看，心里淌过一束暖流，回复了江之衡一声“好”。

哪怕他心里存着淡淡的不甘，也十分认可江之衡的指示。

他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肩上还扛着游轮上四千多名乘客的性命！万一他惹怒了幕后黑手怎么办？江户市三千多万人一夜之间便残忍死去，更别提现在仅仅四千多名乘客了。

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邪神陈渊创造了《灭绝之夜·魔尸屠城》的怪谈不假，怪谈杀了那么多人，制造了那么多绝望，原本怎么着也有几百万能量。

然而很遗憾，那轰动世界的灭绝之夜给他带来的效益是0。

居然是0耶！

怪谈之所以能在一天之内扩散到那种惊世骇俗的程度，是因为邪神陈渊牺牲了所有的效益、透支了怪谈的未来，只求能够谋杀江之衡。

确切来说，为了杀死江之衡，邪神陈渊甚至还倒贴了两百能量下去。

换而言之这是一笔纯粹的亏本买卖。

面对游轮上这群哀莫大于心死的人，自觉深谙人性的邪神陈渊想让他们感受怪谈的绝望与死亡已经不可能了，因此他难得创造了一个本身没有杀伤能力的怪谈。

【消耗10能量，创造怪谈《噩梦重现》】

【噩梦重现（召唤需消耗10能量）】

【怪谈等级：1】

【知名度：极低】

【能力：制造噩梦、梦客（副作用）】

“如果这群人因为《噩梦重现》而绝望自尽了，想来我也能收获一些能量。”

邪神陈渊如今剩余的能量不多，索性创造一个弱小怪谈来收割蚊子腿。

是夜。

大把大把的乘客睹物思人，焦虑失眠，有相当一部分人因为疲惫而昏睡过去。

郑昊算是难得正常入睡的人。

梦中，天色昏暗，电闪雷鸣，滂沱的大雨打落在地面。

他站在小学教学楼昏暗的走廊里，亲眼看到了好兄弟张贺被蜿蜒害死的现场。

恐惧的青年老师摔下了楼，整具身体都变成了扭曲的样子，他的手机摔在一旁，破碎的屏幕里不断冒出群聊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