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江之衡将高文皇帝抵在宴会厅的墙上，与他交换着呼吸，“其实我并不是执意要走，只要陛下挽留，我就一定会留下。”

高文皇帝碧绿的眼眸如漫长寒冬中避世的一汪春水：“拜伦斯……你总是这般深情，然而……”

到了春天，他心爱的青年将离开帝都，离开他的身边。

到时候他无法挽留，也不会挽留。

只因现在的分别，是为了将来更好的重聚。

宴会厅的缱绻过后，高文皇帝引导着江之衡来到王座室。

他背对着江之衡跪坐在自己的皇位上，并诚挚邀请他心爱的青年开启院落那扇紧闭的窗户。

“拜伦斯，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唔！”

高文皇帝当然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

他在践踏传统，羞辱皇室的尊严。

但是，他将自己的爱情与骄傲置于那些压迫之上。

他乐意之至。

第63章

江之衡和高文皇帝忙活到大半夜才宣告结束。

完了，他们先去了趟光明女神殿拜谢神恩，再回到黑檀木庭院中守夜到天明。

刚进入黑檀木庭院，高文皇帝便扭头步入了厨房内。

“一直以来都是你给我做菜，我也想赠予你平凡且不可或缺的一份礼物，不需要任何人帮忙，只有我独立完成的礼物。”

在江之衡之前，贵族男士们通常是不被允许靠近厨房油烟的，因为这被认为是有损尊贵的不优雅的事情。

事实上江之衡也是唯一一个例外，只因他被誉为是“受美食之神祝福”的男人。

如果让外人知道严格遵循传统的高文皇帝竟然为了江之衡下厨，还是真正意义上的洗手作羹汤，那么只怕一群大臣要来劝谏了。

江之衡担心高文皇帝会是个厨房杀手，便在一旁围观，一旦发现对方有需要就立刻出手援助。

出乎意料的是，高文皇帝竟然做得很好。

第一步是在炉灶中生火，生好火后他将5斤重的一大块肉迅速切成厚度均匀的肉片，起锅烧油，加入大蒜和紫雀草炒香，再依次放入土豆片和肉片翻炒……最后一道色香味俱全的土豆炒肉片就完成了。

高文皇帝还用紫雀草枝和牛奶做出了异世界版本的姜汁撞奶，上面放点可食用的干花瓣，显得十分别致。

值得一提的是，高文皇帝做的菜都是超大分量，土豆炒肉片在盘子里堆成了一座小山，甜品也是用脸盆大的碗装……兴许这也算是皇帝级别的豪华了吧。

江之衡不由侧眸：“陛下，真没想到您能如此熟练，看起来像个老手。”

“练习过几次。”高文皇帝一手托着碗一手托着盘，起身向卧室走去。

江之衡眼皮一跳，下意识构想出一百种碗盘摔毁姿势，赶紧接过其中一个更沉的碗：“不要勉强，我来吧。”

“嗯。”高文皇帝自信又愉快地扬起嘴角，不枉他私底下多次练习。

卧室里温暖明亮，高文皇帝顺手将最外层那件繁复华丽的白金色礼服挂在衣架上。

江之衡无奈地说：“陛下，这件礼服不能继续穿了。”

红酒渍、金叶渍、厨房油烟渍……这件礼服承受了生命不该承受之重。

“它可以保留在我的衣柜里。”高文皇帝自认为不是什么浪漫的人，至少得知那些年轻贵族们用内衣私定终身的消息会暗骂一句“下流”，但是他此时很乐意保存这件承载了他和江之衡满心爱意的礼服。

美食、娱乐，还有身边的亲人爱人，这就是圣冬节存在的意义。

两人享受着远离世俗权力的平静，直到天光自天空的尽头升起。

有多少家庭的夫妻一夜未眠呢？

不过两人到底没能将高文皇帝做的料理全都解决掉，剩下的就赏赐给了侍从。

“陛下，事态紧急。”暗影军团将五花大绑的雷诺丢在了地上，“我们从艾什男爵的身上捕获到了魔法的波动，本来按照规矩是应该私下处决的，但陛下您吩咐过让我们贴身保护他的安全，所以我们将他带了过来。”

江之衡眉头微扬，暗道一声果然，幕后boss又一次搞事了。

幸好他预判了对面的预判，事先演了一出光明女神展露神迹的戏码，并向高文皇帝坦诚了雷诺的来历，否则失去的信任可没那么容易弥补。

“呜呜呜！”雷诺看到江之衡，委屈地呜咽着。

高文皇帝沉着脸对暗影军团说：“他的情况我都了解。”

真是郁闷，圣冬节的清晨就看到了晦气的东西，新的一年要不好过了。

江之衡叹了口气，上前将雷诺嘴巴里塞着的布料拿出来，同时解开了绑住他的铁链。

“拜伦斯！”雷诺一上来就扑到了江之衡怀里，他可太踏马委屈了，“这个黑衣人一上来就把我打晕绑走了，我还以为我这次要死定了！我跟你说那个西贝货女神又给我托梦了，她想要挑拨离间我们的关系，但哥是不长脑子的人吗？她说的屁话我一个字都不信，我告诉你哦，她变得老几把丑了，我光是想想就要吐……”

雷诺能言善道，事无巨细地将梦中的一切坦白了一遍。

江之衡这才知道眼前的小流氓不仅是和幕后boss撕破脸皮，还把人家气到原形毕露了。

有意思。

“陛下，不便叨扰，我先带艾什男爵回去了。”江之衡弯腰行礼，笑意深深地凝视着高文皇帝那对不舍的眼眸，善意提醒道，“新的一年要辞别旧的事物，陛下不妨赏赐高塔里的那两位一个恩典，以免他们继续与异端勾结，越陷越深。”

高文皇帝闭了闭眼：“……好，我会去做的，拜伦斯，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过两天我再召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