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晔的反抗并没有他?想象的激烈。他?原来想,苻晔如果?洞悉他?的心意,反应应该不止抗拒,应该还很恶心,厌恶。但苻晔似乎只是恐惧更多。
他?能怎么办呢,事已至此,要么放了苻晔,要么就要霸占他?,没有第三条路。他?们回不到过去兄友弟恭的样子了,这一世兄弟情已经从根上烂掉了,茎叶腐坏只是早晚而已。但烂掉也有一种腐败的芬芳,更叫人着迷。
他?要慢慢腐蚀掉他?纯真的灵魂,腐蚀一点点就行。他?会用天下?供养他?,以?做补偿,用他?所有的一切,他?的权力,地位,和爱。
第二天,苻煌到晌午才放开他?出门去。苻晔只换了件衣袍,换上自己的,绯红色的百花袍,袍角百花盛开,繁复精美。他?穿着衣袍躺在榻上,头发也没有束起?来,还是乱的。秦内监小?心翼翼地进来,苻晔听见脚步声也吓了一跳,立即回身?,看?到是秦内监,又躺了回去。
秦内监讪讪的,他?也觉得陛下?此举实在有些?粗暴。只可惜如今陛下?还有理智,他?们也不敢再刺激他?。
好在陛下?如今还是克制着的。
今日晌午,陛下?宣了太医给他?施针,整个?人都像是要死了。
他?低声说:“王爷,皇上下?旨,封您做皇太弟了。”
苻晔一惊,就从榻上坐了起?来。
IF线《假如皇帝微强制爱》 你不是……
苻晔有些心神?恍惚, 想,他是个冒牌货,怎么能做皇太弟呢?
难道将来还真的做皇帝?
苻煌怎样对他是一回事, 但他思来想去, 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真就当了皇太弟。
他假冒皇子是为了活命, 所求也不过?是这些。他不懂得?怎样当皇帝,千里江山太重,他怕也扛不起来。
于是他立即就从春朝堂出来了。
大概躺了太久的缘故, 也没休息好, 神?思昏沉,出来被日头一照, 只感觉那阳光刺目的很, 一时竟有些眩晕。
此?刻庆喜他们都?在外头,他们都?不知?道昨夜在春朝堂里发生?了什么, 此?刻神?色还都?如常,双福甚至还在偷偷吃如今宫外正流行的桃花饼点心。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就算知?道, 又?能怎么样呢。
只怕还会连累他们。
他也不希望知?道的人太多, 感觉很羞耻。
毕竟在大部分人心里头, 都?以为他和苻煌是亲兄弟。
还包括苻煌自己。
他想到这里, 只感觉眩晕的更厉害, 像是那暗夜里鬼使神?差的快乐,到了白日, 阳光一照就要现出原形。
到了西跨院门口, 他停下来缓了好一会。
此?刻御书房门口立着两个红袍内官,见他来了,忙行了礼, 又?朝里通报说?:“王爷来了。”
一般人要进去都?是要先等他们通传的,需在垂花门外等候,但王爷到了,他们轻轻喊一声便为他打起了碧纱帘。
碧青色的纱帘轻如春雾,配着一左一右两位衣着精美的红袍内官,极美。这是苻晔入春以后叫人挂上的纱帘,一来有春意,二来就是觉得?很配红袍内官的衣着。里头透着淡淡的熏香,那熏香是龙脑香,提神?醒脑的,很清凉。苻晔进去,内官们将碧纱帘放下来,雾一样的青色里,苻晔一身绯色花袍美不胜收,倒像是绣在碧纱帘上的花图。
守门的内官们都?要多看两眼。
进去就看到苻煌正在秘书省那堆内官中站着看奏折。
整个青元宫都?有一种死寂的华美,而御书房里因?为秘书省这些哑奴,这种寂美之感更强。那脑海里晃动的刺目的日光似乎瞬间?也都?被冰镇下去了,苻晔开门见山,说?:“我不做皇太弟。”
苻煌从屏风后面绕过?来,说?:“这本来就是你该坐的位置。”
苻晔说?:“我无才?无能,难当大任,也扛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我会慢慢教你。”苻煌说?。
苻晔看向苻煌:“……我反正是不会做。”
他这两日被折磨刺激得?有些晃神?,此?刻心中忽然隐隐冒出一个冲动来,想要坦白承认自己身份的冲动。
又?想,苻煌对他的爱,是基于他完全的信赖么?
知?道他欺骗了他,知?道他是个冒牌货,他的爱会崩塌么?
他居然是想知?道的。
但却不清楚自己希望的是个什么结果。
他的心跳忽然快了起来。此?刻御书房几扇窗户都?打开了,春光泄进来,惠风和畅,这是一年?最好的时节。他知?道自己单是用?这些理由,是说?服不了苻煌的。他似乎想要反抗,又?想要得?解脱,又?想破罐子破摔,也或许是他觉得?苻煌的爱过?于浓稠炙热,所以有恃无恐,他看着苻煌,说?:“如果我说?我不是真正的六皇子,你还要我做这个皇太弟么?”
“我其实并不是真的苻氏血脉,我只是一个为了活命和荣华富贵冒充皇子的骗子。”
他声音有些颤抖,尽管冲动,但还是怕的,但说?出来以后,却像是得?到了某种解脱。
在无数次面对苻煌的无上宠爱和太后的仁慈之时,他心底深处总会有些茫然不安。
小爱说?他心肠太软,也是事实。
他此?刻倒没有畏惧了,看向苻煌。
苻煌半天才?问:“是么?”
苻晔点头,有些颓然:“是。我有欺君之罪。”
苻煌沉默了一会,说?:“一时搞不清你是想激怒我,还是想引诱我。”
苻晔:“!!”
过?了一会,苻煌又?说?:“这样也好。那我们就不算乱、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