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贞牵着朱紫的手慢慢走着。
十八天前的这个时候,天上飘着雪花,赵贞背着朱紫走过这条回延禧居的路,朱紫心中充满温馨与甜蜜。
十八天后的这个时候,雪早已被铲得干干净净,堆在道路旁的花池里大树下,赵贞牵着朱紫走过这条回延禧居的路,朱紫心中充满了担忧与凄苦。
可是,她不能哭,不能发泄,不能埋怨,只能把所有这些负面的情绪埋在心里,默默地陪着赵贞走着。
回到延禧居之后,赵贞侧躺在床上,从背后紧紧搂抱着朱紫,低声道:“无论传来有关我的什么消息,只要不是赵壮过来告诉你的,统统都不要真的相信,但是一定要装出深信的模样,即使这个消息是说我战死沙场。”
朱紫身子一凛,她闭上眼睛,默想了一会儿,然后坚定地说:“我知道了,你放心。”
无论何时,她都要相信赵贞。
正月二十五,兴盛帝的旨意到达南疆首府润阳。接到圣旨后,南安王立即整顿南疆戍兵,当日即挥师东进,千里奔袭。
三月十五日,南疆戍兵和东疆戍兵共二十万人会师于青阳以西不到百里的稻阳,形成和东枢三十万大军两军对峙的局面。
三月二十日,南安王指挥东疆戍兵和南疆戍兵,诱敌深入,出其不意,以新式武器火药弹轰炸东枢阵地。
东枢军队伤亡惨重,弃甲曳兵连续狂奔三百里,逃回了东枢国境内,再也不肯轻易迎战。
这次战役,在金朝历史上,被称为“稻阳会战”。
稻阳会战结束后,士兵打扫完战场,赵贞率领东疆戍兵和南疆戍兵的将领接见战场上立下功勋的官兵。
走到东疆有功官兵的队伍前的时候,一个身着低级军官服色的青年突然迈出步来,大声道:“参见王爷,标下竹衡,对您新使用在战场上的火药弹有一些自己的看法!”
赵贞闻言,很感兴趣,指着自己身旁的赵富,对他说:“你先去和他谈一谈吧!”
这个名叫竹衡的青年,是东疆戍兵的一个从正九品把总。他很快找到赵富,谈了谈自己对火焰弹弹射器的一些改进意见。
痴迷于技术的赵富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人,仅仅是在旁边观察南疆戍兵使用这种弹射器,就能够准确指出弹射器的弊端所在。
赵富和竹衡一见如故,倾谈一夜之后,两人顿成莫逆之交。
赵富很快把竹衡引荐给了赵贞。
正月二十五,兴盛帝的旨意到达南疆首府润阳。
作者有话要说:迟来的苗条的第二更!
虽然苗条了点,可是这是漠漠从4000+一直压缩到2000+的,压缩掉了一半的水分哦!
☆、第一百章 情势紧一触即发
已经是四月份了,荡漾的春风扑面而来,吹开了烂漫的山花,也吹散了战争的阴霾。
大金的军神南安王似乎是想把他对战争的热爱发挥到极致,休整十天之后,集结大军,采取人海战术,飞速追击只余不到二十万人的惊魂未定的东枢军队。
再次陷入包围圈之后,东枢军队这才发现,参加战斗的不只是明面上的南疆戍兵和东疆戍兵,还有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战场并绕到自己后面守株待兔的新军!
当东枢主帅被南疆戍兵的火药弹轰死之后,东枢军队陷入绝望,军心彻底涣散。
一部分人拼死突围,除了极少数幸运儿,几乎全死在了突围战中;一部分死忠派忍受不了这样的失败,切腹自杀;其余的东枢军队全部向大金投降。
只因东枢国当权者和大金朝皇帝玩弄权术的一个私下约定,东枢超过十万的士兵死在了东枢和大金的边境。
四月十二的夜晚,赵贞带着一群手下巡视战场归来。这时候夜幕早已降临,空中高悬着一轮圆月,清白的月光下,原该平坦的草原上却黑黝黝的凸凹不平,堆积的全是东枢士兵的尸体。
周围除了答答的马蹄声和偶尔响起来的一声凄厉鸦啼,堪称一片死寂。
赵贞骑在马上,看着这凄惨的场面,心里一动,想起了一句诗:“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现在失败的是东枢军队,他还可以居高临下视察战场;若是失败的是自己呢?朱紫怕是只能在梦里见到自己了!
作为一个年轻的沙场老将,赵贞第一次对战争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当然,这个看法目前还只是一个小小火种,只有等到时机成熟,才可风助火力,终成燎原之势。
赵贞勒马停住,他的亲信都围了上来,其他人远远地等候着。
他吩咐身后的新军将领孙家毅和军师章子涵:“连夜派人挖一个万人坑,把这些人的遗体全掩埋了,坑要深挖,另外,表面不要留坟,直接平了,上面种上草,不要被人看出来。”
孙家毅和章子涵答应了一声,驰马离开,执行赵贞的命令去了。
赵贞又想了想,叫过后边的樊维斌和白子春:“开始在东枢国内散发舆论,渲染的重点是――国君因为一己之私,不顾百姓死活,发动不义战争,入侵大金,致使十万健儿命丧他国,无数家庭妻离子散。”
樊维斌和白子春领命而去。
南疆戍兵的将领郝精诚、军师王乃宇和赵贞的谋士田子敬催马上前:“王爷――”
“军需供应目前怎么样了?”月光下的赵贞,俊美的脸没有表情,脸色凝重。
田子敬拱手道:“户部的李元同试图拖延,被高老丞相申斥了一顿,如今换成了中立的华天勇;不过,即使没有朝廷的援助,咱们从南疆源源不断运过来的粮草,最短大概也能支持到五月底。”
赵贞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下,才道:“若是有意外发生,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郝精诚三人齐声道:“谨遵王爷之命!”
这三人中,田子敬是赵贞在北疆之战中,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跟着赵贞的时日虽短,但是私人感情很深,最是忠心耿耿。他看着赵贞,心里百感交集,道:“王爷,有事属下服其劳,您何必以身犯险?”
赵贞淡淡地道:“既然疖子一直在这里,与其让它日日肿痛,不如趁机挤了算了!”
“可是――”
“我意已定,不必多言。”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