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韫山闭目,无甚兴致。
随从想让薛韫山高兴高兴,又道:“少爷,您就看看吧,这雪真?的很美,看了会心情变好的,说不?定还?会有意?外之喜。”
薛韫山勉强撩开眼皮,冷漠道:“有什么好看的?你这辈子难道没看过吗?”
随从抿抿唇:“少爷,这北方的雪与?南方的雪不?一样,您若看了,也会惊讶的。”
薛韫山冷哼,不?以为然。
见状,随从歇了心思,放下车帘。
却在?这时,薛韫山的余光瞥见窗外一道身?影,他脸色霎时一变,急匆匆扑到窗边,探出头往后边瞟。
初雪纷纷扬扬,有一个女子只身?在?雪中?仰头接雪,画面宁静美好。
薛韫山脑子空白,怔怔望着祝荷,疲惫失神的眼睛通红。
那女子的面孔与?茶莺莺一模一样,熟悉而?陌生。薛韫山确信没认错人,心下大喜过望,激动得浑身?颤动,眼眶闪烁泪花。
心跳声与?呼吸声交织,暴烈而?汹涌。
他开口欲叫茶莺莺,话到嘴边止步,他怕把人吓走,怕人又消失不?见,立马不?管不?顾冲出车厢,直接从行驶的马车里?跳下来?。
幸好马车速度不?快,薛韫山没出事,只是身?形略有踉跄。
马夫吓了一跳,赶紧停下马车:“少爷,你没事吧,诶,少爷,去哪?”
里?头的随从反应过来?,吓得脸色煞白:“少爷!你去哪啊!车还?在?动呢。”
马夫回答:“少爷跳下去了。”
薛韫山根本没心思去管身?后的人,他逆着人流而?上,步履飞快地?跑过去。
冷飕飕的风如刀子般在?他脸上刮来?刮去,他却完全感知不?到疼痛。
须臾功夫,薛韫山停下急促的脚步,停在?三尺之外的地?方。
他静静凝视祝荷,心跳加速,身?体发热。
如果是从前那个不?谙世事的薛韫山,他一定会冲上去死死抱住祝荷,然而?今的薛韫山已非过去的纨绔少爷。
一年多的光景,薛韫山变得稳重,加之上回,他更不?敢鲁莽。
薛韫山擦掉眼泪,吸了吸酸胀的鼻子,低头打量自己素淡衣冠,觉着自己穿的不?好看,忍不?住恼恨自己为何不?穿得好看些,早知道就不?去拜佛了。
可不?拜佛回来?保不?准无法与?祝荷重逢。
薛韫山收敛混乱无章的思绪,哆哆嗦嗦整理好衣冠,而?后抬头
祝荷不?见了踪影。
刹那间薛韫山手脚发软,一面惊慌失措地?环顾四周,一面叫“茶莺莺。”
然后他就在?前面看到了祝荷,心头瞬间被失而?复得的喜悦填满,他不?顾一切疾奔,展臂用力抱住了祝荷。
“茶莺莺。”
祝荷身?体一僵,下意?识伸手扯开腰间双臂,给身?后冒犯她的男人来?了个后肩摔。
砰的一声,薛韫山倒在?地?上,引的周围行人注视。
祝荷看着地?上的小雪堆,恼声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无缘无故抱别人,你是脑子有病吗?”
薛韫山茫然瞬息,听到熟悉的声线后愈发喜悦,像没感觉到疼痛似的起身?。
久旱的干涸地?终于与?滔滔不?绝的甘露交汇。
目视面色恼怒的祝荷,薛韫山呼吸急促:“茶莺莺,是我,薛韫山,方才对不?住,我太激动了,怕你消失,是以我才贸然抱住你。”
祝荷听言,再目击他炽热紧张的视线,晓得他是认错了。
“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口中?的‘茶莺莺’,我叫祝荷,祝福的祝,荷花的荷。”
“你就是茶莺莺,我不?会认错人。”薛韫山不?由自主上前一步。
祝荷后退:“公子,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见祝荷一脸陌生的冷淡,不?似作假,薛韫山懵了,她好像真?的不?认识他。
“茶莺莺,是我啊,薛韫山。”薛韫山不?信,她是个骗子,惯来?会伪装,兴许她是不?愿与?他再有纠葛,所以佯装不?识他。
思及此,薛韫山眼中?蕴出点点泪珠,一双清凌凌的猫眼瞧着楚楚可怜极了。
祝荷愣了,微微睁大眼睛,未料到一个男人莫名其妙红了眼,还?一副委屈难过到快哭的样子。
分明是他冒犯她,怎么到头来?像是她欺负他似的。
祝荷:“公子,我已与?你说明白,方才的事我也不?计较了,若无其他事,我先?行离开了。”
“不?要走,茶莺莺,不?,祝荷,我不?管你是茶莺莺还?是祝荷,总之我没认错人,虽然你认得我了,但?没关系,我认得你就好。”薛韫山眼疾手快拽住祝荷小臂。
祝荷警告他:“公子,请你勿要胡搅蛮缠。”
“我没有胡搅蛮缠。”薛韫山固执道。
祝荷稍作冷静,自上而?下打量薛韫山,神情极为认真?,衣着素净,可料子一看就是极为昂贵的,加之细皮嫩肉,这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
他应当未曾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