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1 / 1)

一行人按着顾倾颜给的地图,从山道绕行,又临时阀木制作了几只木筏,到了晚上才终于进了隅州城。

城中的惨况,比他们想像中的还要严重,几乎找不到几栋完整的屋子,两人抱的大树都被大水给冲倒了。偶尔见到几只在水里挣扎刨水的狗儿猫儿,见到有人过来,立刻发出绝望地求救声。除此之外,他们在城中没有见到一个活人。

方庭捞了几只猫狗,实在没地方安置,又不能一直带着,只好暂时都放到还支楞的树上面。

“若我们回来你们还在树上,就带你们出去。”他看着那些趴在树上,可怜巴巴直喘粗气的狗儿猫儿,无奈地叹气。

“水这么大,找不到几个活人。也不知道他是被水冲走了,还是藏在山上。不如,放烟雾弹?”方庭拿着千里镜,往四周观察了一阵,小声说道。

“不能放。”祈容临摇头,低声道:“怕有流匪,或是趁火打劫。”

“我们还能怕打劫?”方庭不可置否地拍了拍腰上的刀。

“我们路不熟,又是刚进城,他们可是在这里盘踞已久。你看这水下的漩涡,稍有不慎就会被吞噬。若水里有毒蛇虫蚊,更让人头疼。”祈容临拿出地图,仔细地分辩方位。

半弯月挂于天际,照在浑浊的水面上,水底下一团团的暗影,就像蛰伏了无数凶猛的水兽在底下,随时会跳出来吞掉木筏。

“前面好像有人。”封宴握着千里镜,看着前面沉声道。

祈容临与方庭对视一眼,立刻警惕起来。侍卫们搭起弓箭,慢慢地朝着前方立起来的几团黑影拉满弓弦。

木筏子离那几团黑影越来越近,那几团黑影拱动几下,竟然站起来了。

“什么人?”这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个孩子。

封宴打着火折子,朝前面照去。在屋顶上蜷缩着两个妇人,三个孩子,惊恐万状地看着他们一行人。

“我们是来救人的,先上来吧。”方庭收起弓箭,甩出勾子,把木筏停在了屋顶前面。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小心翼翼地往木筏上面爬。

木筏不大,几人只能分到几个木筏上面呆着,一个胆大点的妇人与封宴他们一个木筏,方庭把自己的披风包在她身上,又给她们几个分了些干粮。

几人看上去实在是饿坏了,捧着干粮狼吞虎咽,没几口就全塞进了肚中。

“你们怎么不逃呢?”祈容临小声问。

妇人摇头,眼泪哗哗地流:“逃不掉。那水太大了,卷走了好些人。有些力气大的会抢我们的木板,水盆,我们哪里抢得过,只能躲。在本想着这水没几日肯定会退,哪想到这一淹就是这么些日子,不仅没退,那河水改了道,又往城里淹过来了。这水里面还有怪物,逮着人就吃,所以这些没逃掉的,也死得差不多了。”

木筏上顿时一阵死寂。

河流改道,凶兽肆虐,这些都极不正常。

封宴拿起顾长海写的册子,举着火折子看了一会,脸色越来越难看。

“蓄水拦洪、截弯取直、开挖河道、挖沙、引水都能改变河流主河道。单凭山洪一事,绝对无法做到。所以上游河道一定出了什么事,再加上山洪才会导致河流改道,淹了隅州城。再放进凶兽不留活口,只怕也是隐瞒河流改道的真正原因。”祈容临也反应过来了,面色一沉,急声说道:“这顾长海两年前就知道了!只是他还心存良知,不想这么多百姓枉送性命,所以才递来了册子。”

“走水道运兵最快,若再有人里应外合,从水道运送几十万大军都不成问题。”封宴合上册子,扭头看向妇人,低声说道:“你们在山洪之前,可曾听说京中来过贵人?”

妇人摇头:“我们妇人家家的,不知这些事。”

“来人,先送她们母子出去。”封宴沉吟一会,重新调配了木筏,派侍卫将母子五个送去山上。

“王爷,若是二皇子早知此事,”祈容临忧心忡忡地说道:“那我们此时过来,岂不是掉进了他们的陷阱。”

“封弈瑾没这本事。”封宴摇头,低声道:“若不是我挨了鞭子,没领来隅州的差事,轮不到他来。所以这陷阱是给我挖的。若我死在此处,那他们省事。若我被困此处,便能栽赃于我。只是他们没想到来的是封奕瑾。”

“他不会已经死了吧?”祈容临皱眉,忧心忡忡地说道:“若他死了,一样可以栽赃在王爷身上。”

“找到他。”封宴环顾四周,沉声道:“王妃说过,有人在城中见过封弈瑾,是他关闭城门不让人离开。所以他并未想到后果如此严重,而他一向贪功怕死,遇到有事一定先想办法保全自己。”

“他还躲在城里?”祈容临抽出千里镜,低声说道:“可这城中实在找不到藏身之地。”

“地图。”封宴朝祈容临伸手。

顾倾颜送来的地图上面标识了各个可能藏身之地,都是城中位置偏高的地方。

第92章 皇子的秘密

按照地图一路搜索过去,几乎快到天亮时,一行人才赶到了最后一个可能藏身的地方,隅洲城隍庙。

城隍庙里有一棵长了数百年的大树,此时大树被雷劈过,烧焦了一半,还有一半顽强的伸着茂密的枝叶。在树叶里头堆了好些杂草,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就缩在杂草里,不知死活。

“我上去看看。”方庭搓搓手,矫健地攀到树上,抓住大树枝,跃到了那男人身边。

枝叶震颤了片刻,那男人病怏怏地睁开眼睛,看向了方庭。

“你是……”方庭凑近了,用袖子擦了擦那人黑漆漆的脸,想看清楚一些。

这人实在太臭了,浑身淤泥,散发着一身恶臭。尤其是脑袋,头发都被泥巴糊成了一整块,掐一下全是混。整张脸只有眼珠子是白的,骨碌骨碌转一下,还能看得出他是活人。

“你、大……胆……”他喉咙吭吭了几下,憋出了细碎的几个字。

“是瑾王。”方庭确定了,连人带杂草一起用绳子捆好,慢慢地往树下放。

几个侍卫站在树下,接住了悬吊下来的封弈瑾,恶臭气熏得几人差点没吐出来。

“方庭,你带人搜索一下,附近还有没有活口?他的侍卫随从应该在附近。”封宴蹲到封弈瑾身边,摸了一把他的脉搏,视线落在他的腿上。

封弈瑾的腿断了,用一根木棍简单地固定着,肺也应该出了问题,每透一口气,喉咙都咕咕响上好几声。

“应该是落过水,被脏水呛过。这水莫说喝进去,便是沾到身上,都有可能让身体溃烂。二皇子可从来没吃过这般苦头。”容祈临拿出药瓶,扳开他的嘴,给他嘴里塞了枚丹药。

“来人可是宴王殿下?属下是瑾王侍从。”一把弱弱的声音从淹在水里的废墟后面传来。

封宴扭头看去,只见几个同样糊成泥人的男子从脏水里爬了出来,踩着半浮在水面上的木头往这边小心翼翼地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