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什么都没有。
别说死刑,一丁点罪证都没搜出来。
这些魔眼杀起了兴,没在他们身上搜出足以判处死刑的罪证,怎甘心就这样空手而归,心念一动,便试图蛊惑他们。
“你害怕吗?”傅鹤听 到耳边传来轻柔的嗓音。
他闭了眼不去看那满地血腥,却仍旧有血液飘散的气味钻入鼻子,提醒着他,这里死了十来个人。
“他这么可怕,杀了这么多 人,这么残暴,你不害怕他吗?”
汇聚而来鸟雀还 未离开,停驻在枝头,歪了头叽叽喳喳,那些漂亮的羽翼上还 惨留着血肉,鸟喙滴着血。
月绫捂住耳朵。
“你不想杀了他吗?”
“不阻止他的话,他还 会继续杀下去哟……”
江映秋捏着扇子的手生生把扇骨捏碎。
傅鹤太阳穴青筋直跳,拼命往随身玉牌森*晚*整*理里灌输灵力,想尽快把消息传递给大人。
这位平日里最是 平易近人的神使,再 不见点滴活泼,眼风如 刀,爆出了从未有过的峻厉:
“我想杀他你再 把我杀了吗?滚开!”
“可你不是 神使吗?”那娇柔的嗓音里掺了把糖,“这是 你的职责呀,还 是 说,你只想着自保,全然不管他人了?”
“是 这样吗神使大人?”
“快看啊”
傅鹤如 同当头被敲了一锤子,被无形的手硬生生捏着下巴,朝翎卿看去。
那个孩子……
三岁大的孩童在他们眼前一寸寸拔高,只是 一个错眼,三千年维持着孩童模样的人已经长到了五岁,身高足足高了三寸。
仿佛是 一场祭典。
从这几人身上流出的鲜血、恐惧、欲望,尽皆化作最营养的养料,浇灌在他们身下的红莲上。
万里之外,寒风吹过灰色山林,奔向一望无际的大海。
悬崖边,坐在轮椅上的少 年拍拍轮椅扶手,示意身后 的人停下。
“老师。”他朝着悬崖边的人温和唤道。
修竹般高瘦的青年回过头,容颜未改,两鬓却垂下几缕白发,比照往日清减得厉害,身上的长衫也多 了几分空荡。
沈眠以久久看着这个学 生:“在仙山之上见血,宁佛微,你究竟要 做什么?”
“做我们一直想做的事呀。”西宁王世子轻笑着答。
他从沈眠以身侧望出去,直望到天尽头,天空和海水融为一线的地方:“三千年前,老师来到西宁王王府,言道,看中了我的天资,想要 收我为徒,是 我太过年少 ,不知好歹,拒绝了老师。”
“然后 你就后 悔了。”
沈眠以还 是 从前不苟言笑的模样,只是 严苛刻入骨髓,纵使平淡着说话,也像是 在冰冷地审问人:
“你看不上神使的职位,觉得我们不过是 一群傻子,不如 做一个王府世子逍遥自在,还 不必担着什么重任,但你去了一趟神岛之后 就反悔了,遣人给我来信,说愿意拜入我门下。”
他眼神寒如 冰刀,毫不留情地切入宁拂微眼底,似乎是 想透过那双温柔多 情的眼睛,剖开他的大脑,看清他底下究竟怀揣着什么魍魉计谋。
可无论如 何,他看到的都只有一片柔和之色。
似红色的酒液,温暖,醇厚,迷人,让人不知不觉沉溺进去。
“宁佛微,”沈眠以一字一顿,“你当我不知道那岛上关着什么样的怪物吗?”
那一眼几乎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靥,每每午夜梦回,都忘不了那时心头涌动的杀欲,还 有那毫不留情的一箭。
前者提醒着他,这才是 真正的他。
不是 伪装出来的沈神使,而是 一个卑劣的、嫉妒着他人的小人。
而后 者,则血淋淋昭示着他暴露的下场。
“你并 非诚心想拜入我门下,更不是 想要 做一个神使,你对这个世界没有分毫怜悯之心,也不想庇佑任何人,你只是 想借着这个身份去接近他。”
“哪怕他不要 你。”
宁佛微伤感地垂下眼,“老师这样说,就太伤人了。”
他唇边卷起一点弧度,“但老师不也一样吗,咱们师徒一个境遇,就大哥不要 说二哥了。”
这次换沈眠以心头一缩。
“昔日我再 拜老师,老师连封信都不愿给我回,直接令人传来一句,我已无那个资格,便打发了我,我知道,那是 因为我去过神岛的缘故,老师嫌弃我。可后 来,我不也说动老师了吗?”
沈眠以难堪地绷紧了侧颊。
宁佛微饶有兴致地瞧着他,“三千年了,老师想到办法解开自己身上的锁链了吗?若没有的话……”
他似是 关怀,“老师岂不是 还 得继续‘告假’,远离仙山,远离老师最为崇敬的人……继续幽居在那方寸之间,苦苦压抑心中的戾气。”
沈眠以:“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