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玙委屈,“可我头在您这边啊。”
“……狡猾的 大人。”翎卿想把 非玙拎起来 当 鞭子抽人。
“不要再后 面嘀嘀咕咕的 ,走快点。”亦无殊手在眉骨前搭了个凉棚,眺望远方。
天 朗气清,是个出游的 好 日子。
翎卿对这种不能杀人的 出行毫无兴趣,无精打采地缀在他身后 跟着,知道 跑不掉,一路上提不起一点精神来 。
他们在一处两进的 院子外落地,入目便是铁画银钩的 牌匾,上书两字,江府。门 口两座石狮子怒目圆睁,格外威武地注视着来 往的 人。
翎卿还没想通亦无殊带他来 这里做什么,大门 便朝着两边开了,门 后 露出一张未语先笑的 脸来 。
神使江映秋。
江映秋也是个活泼人,堪称神出鬼没,常在各处厮混,跟谁都混得脸熟,翎卿见过他,认出他也是和傅鹤他们一辈的 老神使。
江映秋身边还跟了个少年,面容稚嫩,看上去还未及弱冠,身量倒高,穿着一身短打,见人先笑,和江映秋一样,都不怕生 。
“大人和殿下来 了?”江映秋喜好 附庸风雅,常常森*晚*整*理执着把 翠竹扇子,斯斯文文地行礼后 。
那少年脆声跟着喊:“见过大人和殿下。”
“我是姜婴。”少年笑得阳光而 爽朗,本来 只是普通的 面容,在这毫无阴霾的 笑容下,硬是多 了几分顺眼。
亦无殊颔首,不再玩闹,让黑蛟变回 人形,自己牵着翎卿小手,“进去吧。”
“你跑神使家里来 做什么?”翎卿小声问。
“带你来 吃饭,这个季节的 鱼挺肥的 ,江映秋和傅鹤昨日结伴去玉湖边钓了一筐,本打算给我送来 一些,我想着你挺多 年没出来 走走了,就没让他送,带上你来 人家家里来 蹭一顿白食。”
“……你真的 好 意思啊?”
亦无殊摸摸自己的 脸,试了下厚度,“还成,一顿饭还是能撑得住的 。”
石头鱼锅上桌,一片热气腾腾的 香味溢散开来 。昨夜刚下过雨,竹林中空气十分清新。
江映秋把 石桌上被雨打落的 竹叶收拾来 ,就在这露天 之下摆了一桌全鱼宴。
“小殿下试试我的 手艺?”江映秋笑眯眯把 筷子递给翎卿。
他没有沈眠以 那样的 愤世嫉俗,对在亦无殊身边待了几百年,却“一事无成”、连个头都不长的 翎卿天 然抱有偏见。
也不像傅鹤那样好 奇心重,私下里找亦无殊打探翎卿的 身份。
他只知道 ,这个孩子对亦无殊很重要,这就足够了。
昨夜的 事今早便传了回 来 。
说是亦无殊收了一名神使传信,催着他千里迢迢而 去,落地时却没见着将要塌下来 的 天 ,反而 被安排了一场丰盛的 洗尘宴。
流水珍馐,美人环绕。
当 地的 权贵富豪乡绅齐聚,一个据说是非常有势力的 王爷,被唤作西宁王的 ,一进门 就被众人簇拥着迎了上来 ,满口奉承之话,可一问当 地发 生 了何事,三纸无驴,俨然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传信给他的 神使期期艾艾引着他上座,冷汗流了又流。
亦无殊倒没发 作,也没摆个冷脸出来 吓唬人,提了衣摆在首位坐下。
可不等这些人再拍他八百个马屁,把 谈话内容徐徐引入正题,他一手执着青铜酒樽,望着天 边轻轻唔了一声。
“大人,怎么了?”神使心尖颤抖,却又看见那西宁王朝他使眼色,硬着头皮出言道 ,“您这是……”
“下雨了。”亦无殊说。
“啊?”
满堂糊涂,不解其意。
哪里下雨了?外面太 阳都还没落山呢,不是晴得好 好 的 ?
“我得回 去一趟。”
亦无殊旁若无人说完,便站起身,没再搭理他们,一步迈出,消失在了宴席上。
这话没人听懂,还是今早传过来 后 ,傅鹤一口豆浆喷出来 ,呛得惊天 动地死去活来 ,完了一通比划解释,众人才知道 是何意。
亦无殊说不上是给神使留了个面子,还是当 众狠狠下了他的 面子。
摆好 的 山珍海味,还不如 家里孩子害怕打雷下雨。
江映秋抚了抚扇子,折叠起来 ,搁在一边,提了另一双没用过的 干净筷子,给翎卿布菜。
态度尚算殷勤,却不过分,笑容也和煦有度,翎卿能看出他刻意讨好 的 心思,但这种心思就像月绫每次见了他、表面矜持、实际心里很想冲上来 对他亲亲抱抱一样,就算催化了也没什么大用。
尤其是后 者。
他都不理解月绫为什么能做到那么喜欢孩子,见着人家的 孩子就非要上去逗一逗,但要让她生 一个或者养一个,就跟要她命一样,拼命地拒绝。
当 年翎卿在村子上遇着的 那个小孩子,亦无殊带回 来 后 ,见月绫这么喜欢孩子,本想给她养着。
结果月绫当 场上演了一出病入膏肓,手捂着唇就咳弯了腰。
“咳咳咳,不,不用了吧,我身体 也不大好 ,平时还粗心大意,实在养不好 孩子,您看我这,咳咳咳,实在是,不行啊……”
傅鹤在一边看得嘴角直抽,“太 浮夸了吧?你平时可不是这样的 ,上次你去逗人家孩子,还拍着胸口说什么。”
他模仿着月绫的 语气,“啊哈哈,我可是可靠的 大姐姐呢你就是这么可靠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