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基于自己的判断，尽了全力。”

贺云朝的嗓音低沉，他有一瞬的恍惚，记忆回到曾经。

“错的不是我们是那些迫使我们犯了错的人。”

任令曦不知何时抱拥上他的腰际，彼时将胸口的憋闷长吁出一口气来。

“没错，这是你说的，真正需要被折磨的不是我们。”

她本来就是很能自我调节的人，同样振作得很快。

“答应我，一定要把那些混蛋揪出来挫骨扬灰。”

湿漉漉的发狠目色，令贺云朝忍俊不禁。

“嗯。”他应。

“还有件事，关于血月和某个人……”

……

……

大选日，上午7点15分。

一个不符合联邦人标准作息的时间点联邦的工作日通常从上午9点开始，而今日的大选直播更是在晚上八点。大选通常会由现任总统先行致辞，然后选举委员会主席做简短流程说明，再宣布正式启动计票，今天之前，全民线下公投已经结束，唱票会将五州十九区，再加上几个公会、商会投票站以及海外选举人的投票分别审核统计，整个过程大概会持续两个小时。

尽管计票唱票的过程在各大投票站全程直播，各党派遣人到场互相监督审核，总统候选人和一些重要官员却需要共同前往联邦的国家地标C90万昼塔观摩直播。说是塔，其实应该说大楼更贴切，这座双螺旋结构的90层大楼，是位于千齐州久负盛名的地标建筑，承载了联邦高速发展的历史，也承办了现今联邦的各大盛事，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例行的总统换届选举，在新总统诞生后，万昼塔顶部的全息投影将会公示新总统的诞生，而到场的现有要员，甚至竞争对手都需要公开对新总统表示祝贺，与新总统握手以示和睦，哪怕只是走个过场演戏，这也是联邦政治文化的既定流程。

诚然，候选人在大选当日和自己的选举团队依然忙不得闲，不过现在距离约定出发的时间尚早。

镜子前，元旭慢条斯理给自己打着领带，其实没什么差别，之后形象顾问还会给他一板一眼重新打一遍，只不过现在，他享受对镜自我审视的短暂安宁。

他的手指不自觉停留在脖颈的一道浅白色皮肤上，摩挲。

他身后的桌上放一部私人笔记本，上面的界面显示着一篇新闻。奇怪的是，在这个节骨眼，这篇打开的新闻报道却与大选无关，只是寥寥几笔，记载了一个新闻事件的后续跟踪，大概内容是某集团宣布破产后，失踪的集团总裁，在上周被发现其于XX山谷自焚的尸体，他的妻女依然不知所踪。

这是昨天的报道，很难想象一名总统候选人在大选当日，还有看边角新闻的余暇。

他打好领带，拿起眼镜戴上，镜中的人似乎在笑。

又似乎没有。

0214 213.伪装

从采访车上走下，任令曦一身干练套装出现在C90万昼塔外的地面停车场，她下意识仰头打量了一遍被特勤严防死守的大楼。

附近已经展开了警戒，大选日闲杂人等不得进入，任毅帮她拿到的这个层级的媒体伪装身份最多只能将车停到这里，只有更高级的官员可以直接由内部停车场进入。

紧接着车上下来了一个长相不那么出众，笑容却充满亲和力的女人，和扛着摄像器材的高瘦男性是九鹤与焚云。

现在是下午休息时分，再过五分钟就是官方的外部合作媒体被容许进入会场的最早时间点，此刻一些媒体陆陆续续到达，万昼塔大门口，一些记者已经开始提前录制采访素材。

任令曦抬手轻触耳间的通讯器，这个身份就是这点方便，即使大庭广众下使用耳麦也不会有人质疑，“A队已经到达万昼塔等待进入，B队情况如何？”

稍倾，耳机里传来Athena压低的声音：[对方已经开始运输。]

任令曦屏息聆听，等待Athena告知敌人的行动路线。

[是第二条，西南向的博古线。]

很好，在他们预料之内。当初行动会议时贺云朝就提过，按照惯例大选前两到三日，安全局会联合CBSI对万昼塔周遭环境进行安全排查，所以敌人应该要等到大选当天，官方将注意力放在地面安全时再转移爆炸物到目标地点。博古街到万昼塔的地下下水道虽然不是最近线路，但是弯道少，维修道路相对平整，且经过的是万昼塔南侧最繁忙的中央公园，虽然地面人多，但以党派支持者集会为主，反而可以掩盖地下运输行动的噪音。

“那你们按照之前商议好的方案行事，我们要准备进入万昼塔了。”

相关人群已经开始向万昼塔的大门移动，任令曦和九鹤焚云交换了眼色，准备动身。

既然是总统大选，安全方面的审查自然再严格不过，特勤人员扫描了令曦的工作腕带，里面有她的详细信息，包括ID和工作档案，以及万昼邸颁发的媒体特许密钥，这三者必须一一对应，缺一不可。

好在任毅拥有大法官权限和人脉，为她弄到了一份全套媒体证。

然而时间紧迫，也只能弄到一套，所以九鹤和焚云的那两份，完全出自时越和另一名文件伪造专家的手笔。

有了真品做参考，仿制起来就容易许多，至于信息有效性万昼邸的档案库到底是政府系统没有那么容易入侵改写，特工小队干脆在线下跟踪大选日的媒体事务负责人，找机会将要上报的名单里偷偷加入了两份新档案。

现在唯一剩下的难点只有密钥，媒体密钥有限，伪造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在密钥库里有匹配信息，所以……

任令曦刚通过检查，强压下心中忐忑，一边拿回随身物品，一边余光留意九鹤他们的检查结果。

九鹤二人刚通过安检门，电子屏后的特勤人员先一步确认了九鹤和焚云的媒体登记记录，然而电子屏的密钥系统不停滚动了好些时候，却迟迟没有显示密钥信息。

任令曦面不改色，其实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这道安检门不仅会将他们全身彻底扫描，同时也会自动在密钥库中寻找该人员对应的特许密钥，通常这步程序安检门直接可以人脸识别读取，但实际会场中不可能随地安排安检门，所以官方还给拥有特许密钥的与会人员发放了一个身份腕带，除了可以凭借款式颜色直接区分身份以外，内置芯片也能在碰触间时直接读取对方的详细身份介绍，相当于“工作证”，也算是参加历届大选的一个纪念品。

他们指望的就是这一步，当安检门的扫描信号扫描到腕带时，时越改造的腕带芯片就会读取到电子信号，而他需要实时远程破译系统，反向发射信号波通过安检机直接植入密钥，比起侵入联邦的信息中心内部防火墙，时越说这种方式成功率更高也更保险。

……可说好的保险和成功率呢？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负责九鹤与焚云的几个特勤安检员已经开始警惕，任令曦注意到有人甚至摸上了腰间的电磁枪。

她心下一凝，赶忙走过去，“怎么回事，我们怎么还没好？今天社里给的任务安排很紧凑，你们到底是安检机器有问题还是网络有问题，耽搁这么久时间，你看那边都过去几拨媒体了！”

“女士请退后，不要妨碍我们正常安检”

“你们安检要是正常就不会要用那么久，我这边检查完好一段时间了，我的同事还卡在这里，新闻人的时间很重要的你们明白吗？！”任令曦面露愠色，一甩为了配合这次任务修剪的干练及肩发，即便是这么一张漂亮明艳的面孔，一样能爆发出凌厉气势。

“抱歉女士，应该是网络问题，没有确认密钥之前按规定是无法放行的，请配合我们的工作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