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说你在睡觉，要不要把你叫起来，他说不用，让你醒后回消息。”

“……”

莫关在群里弹了个语音条，表示自己还活着，没被拐卖，正要锁屏，阮千淮的视频直接打过来。

如此说风就是雨。

手机嗡嗡震动，莫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睡衣，揉了把头发，准备坐起来去阳台接，被罗心摁住肩膀：“我下楼买个喝的，你有什么要带的？”

莫关思来想去：“……冰水吧。”

明明很饿，但也没什么胃口。

罗心点头：“好。”

门被轻轻带上，莫关接了视频。阮千淮半托着脸，拿着手机转了一圈，给他看背后的湖：“我们也出来玩了。”

软软屁颠屁颠绕着她，在脚边打转，莫莫懒洋洋趴在餐垫上小憩，尾巴轻晃。

国内天黑得快，她背后已然亮起了灯。他们搭了烤炉和烤架在湖边草地烧烤，炭火燃着，烤肉的声音滋啦作响，同浅淡白烟飘起；远处有人轻扫吉他弦，大声唱着歌。

莫关勾勾嘴角。

阮千淮问：“你呢，玩得开心吗？”

“挺好的。”

“什么时候回家？我来机场接你？还是你叫你周叔？”

莫关摇头：“没事，我自己打车回吧。”

阮千淮：“行，在外注意安全。感觉你晒……”

她本来要说，感觉晒黑了。但莫关动了动，走到灯光下，脸亮起来，根本看不出一丝晒黑的痕迹，她便把那句话咽回去：“玩得开心，小莫关。”

她说话向来不紧不慢，非上位者，却惯游刃有余。

莫关脑子里蓦地闪过什么，声音一紧：“妈，等一下。”

阮千淮移开触上红色按钮的手指：“怎么了？”

“别查她。”莫关说。

他抓着手机的指缘用力，发白，被硌得疼了，又松开。

他为自己才想起来这一点懊恼。

他没有指名道姓，但他们都知道他在说谁。

“她家什么背景，她有什么目的，我都不想知道。你们也别查。”

第一次知道父母会调查他身边人，是莫关初中时候。这事正撞上叛逆期，他大发脾气，闹了一阵子。

他要耍脾气，手段无非砸东西、不分场合故意说难听话、在学校闹事、离家出走。但那些，都是莫程小时候玩剩下的东西。

莫关的离家出走从踏出家门的那一步就宣告失败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背了包溜出门，一分钟不到，莫程的生活助理从后面追上来，递一张银行卡：“莫总说你忘带钱了。给你。密码是他结婚纪念日。”

“……”

莫关才意识到，他根本拗不过莫程后者才是莫家捧在手心里几十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掌上明珠，世上什么都要顺莫程的意，当然也包括他。比起莫程冷着脸砸来一句没办法，阮千淮倒是找莫关聊了聊，以平等交流的姿态。莫程和阮千淮的看法相似：虽然很抱歉，但情况特殊，你要理解爸爸妈妈，这么做只是出于对你安全的考虑。

小时候的事情另当别论。彼时的莫关，不想理解他们。

谁也说服不了谁。三人态度迥异，但都坚持自己的；莫关根本不需要阮千淮的道歉和态度，他要的是他们停止这种做法这让他感觉对朋友有愧。

很长一段时间，他处于一个矛盾拉扯又无可奈何的状态，绞得自己难受。他潜意识里觉得这事情不对，但莫程太理所当然，以至于某天他突然去想，是不是真的可以理解一下父母的想法。

而就像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件事以莫关的妥协告终。他捂起耳朵，混入人群中，看似跟谁都要好。

爱摸底就让他们摸去吧。

这么多人，摸个够。

这事在他成年后才算有解。他的社交圈稳定下来，也学会阳奉阴违，年龄渐长，莫程懒得再管他，睁只眼闭只眼就算过了。

“你这傻了吧唧的天真到底是随了谁啊？”莫程的声音从镜头外传过来，险些被背景里的歌声盖过，“晚了。没点准备你以为我们昨天能让你走？”

莫关深吸一口气：“……”

莫程：“她家可有”

“我不想听，”莫关抬高声音，不顾拉劈嗓子也要打断他，“别说，一个字都别说。”

莫程拐了个话题继续道：“你最近和沈家那个小孩走得近？他姑那边这段不大太平，逼着人站队呢，你自己看吧。”

屁大点事，搞得满城风雨的。

莫关嘴角抽动。

“无聊。挂了。”

第30章 30. 昭然

不知道莫关要打多久电话，罗心在楼下逛了好一会儿才上楼。

她再进门时，莫关刚刷完牙，坐在门口的吧台椅上发呆，拇指中指捏一个火柴盒，用食指推着，滴溜溜旋转。他背对着门，听门开，半扭了头，看过来。

回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