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m当主,是因为奴下奴比较爽吗。莫关随手拉黑几个id,实在搞不懂这群人是精虫上脑迷了眼睛还是脑子里全是精液。
退出登录,切小号。
小号加的都是老板,像是实验的样本收集记录他很好奇,他的受众是哪些人。
【爬爬虾:下次啥时候?好久不见你直播了。】
莫关没有特意分时间,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播,通常是想起来了就开。最随意的一次,是凌晨四点,他匆匆开播,匆匆下播,对着个位数的直播间人数做自己的表演,有点疯癫,但也尽兴。
他一般不以“随缘了”这种理由来敷衍,所以只挑后半句进行回复:最近忙,家里事多,挤不出时间,抱歉啦老板。
他确实忙,这也不算谎话。这学期周二到周四几乎是满课,从早八上到晚九,手头还积了篇五千字的essay没写,脑子都要爆炸。偶尔周末想摸摸鱼歇两天,但身边一群卷王周末也要去工作室,他越困他们学得越起劲,逼得他只能强打精神跟着他贯是会做人群中最不起眼、随大流的那个,绝不突出,也不落后。今晚难得空了个晚上,他欲休息一番,又被导师叫去吃饭。
爬爬虾也算看了他许久的老观众。他不知道对面性别,大抵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是个大他许多的女性,花花钱当消遣,很好说话,要求不多。
再闲聊几句,送走好说话的爬爬虾老板,莫关戳开了新的聊天框。
【哈哈特:这么久都是单人直播,有没有兴趣找个助手,玩点不一样的?
:听口音你应该是Y市人,和我离得也不远。
:如果有需要,随时发我地址。】
助手。好特别的说法。
要是真见面,这位“助手”不知道能对他做出什么事。
莫关掀了掀上嘴唇,打出的字的礼貌程度与内心的不屑呈反比增长。
Mo:谢谢老板。但最近比较忙,等忙完才有心思想新花样:)
习惯性打出微笑表情,敲击回车键发送回复。
下一位。
【拂面过:下周B市有个小聚会,可以变装,有兴趣参加么?我包你机酒。】
……莫关条件反射又想起了自己好几个临近死线的作业和小报告,脸都绿了。
Mo:最近家里特别忙,走不开,谢谢老板了。
那边倒是回得快。
【拂面过:有优质S,不来可惜。】
……像个拉皮条的。莫关更加坚定地认为这是个陷阱何况他从不参加线下。
Mo:谢谢啦。跟上一个大笑表情包。
浪费了大半个小时说场面话,莫关退了账号,关电脑,又冲了个澡,躺到床上。
比起小号的热闹,他大号收到的消息寥寥;就算有,也是百人大群里的“@全体成员”。
这与他的性格不无关系:莫关本人沉默慢热,难以交心,偶尔开口还会结巴,说好听了是适合专注学术的性子,说难听些就是把人际关系处理得稀碎;他生了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脸,又很少笑,虽长相尚可,但看起来拽得像所有人都欠他钱他不止一次地听见别人编排他,“到底在高傲什么”。偏闷的性格确实没有开朗外放吃香。莫关在逼自己强行开朗、面面俱到的路上已经走了十多年,一朝放弃,觉得格外轻松,便干脆捂起耳朵,不再在意别人的看法。
莫关很难说清楚自己在本质上是怎样的一个人。
人本来就是复杂的。他为什么不可以永远躲在网线和屏幕后面,为什么不可以永远待在人群边缘?人本来就可以既这样,又那样。
天生和周围人气场不和也好,被说是胆小鬼只敢玩网调也罢,他觉得自己现下的状态挺好的,保持即可。
直到他在一个月前的同门聚会上见到罗心。
他一进门就看到一个面生的女生。她太扎眼,好像有光单独打在她头顶,或者,冥冥之中,有明暗和线条引导着,让她成为整个画面的视觉中心。莫关笃定,她不可能是之前见过但没注意到的人宋意俊门下所有学生,一开学大家就一起见了一次的。当时期中刚过,他在心里为这个女生安排了一套合理的剧情:今年的新生,开学后与所选的导师方向不合,最后托了关系,半途换到宋意俊的门下。
“这位是你们的学姐,前年毕业的。”
宋意俊一开口,莫关心里的小剧场哗啦啦碎了一地。宋意俊也不是没有给门下的学生们介绍过自己带出来的优秀学生,是以在场的诸位纷纷竖起耳朵,暗中猜测这位学姐在何处高就大概率不是大厂就是准备读博。
宋意俊大笑,话锋一转:“不过,她也不是什么好榜样。大家一起吃个饭而已。”
哦……
众人掩下探究的目光,热烈地把话题引向别处。
莫关对一见钟情这个说法将信将疑。他的父母就是互相一见钟情,他曾嗤之以鼻,觉得二位又在编故事骗小孩。活了二十三年,他没遇到过第一次见面就想主动结交的朋友,没读过在第一行字就喜欢上的书,也没遇到过所谓让人心跳加速的爱情。他也知道,他没遇到过不代表没有,他现阶段无法感知的,排除真的客观不存在的可能性,还有未开发未探寻到的可能性。
他同辈里优秀又漂亮的女孩子太多,他并不觉得这些外在内在是爱情的必备条件,以至于他试图通过逆推得到正解或许,他会喜欢上一个并不优秀也不是普遍审美意义上好看的人?
到那天他才发现,他想得实在太多了。
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是不需要想那么多的。一切多想都成了有的没的的,被事实击打得粉碎。
他只是看了罗心第一眼,第二眼,便开始抓心挠肺地想,为什么她的五官组合恰恰好都在理想的位置,为什么她笑起来的时候没有酒窝也很可爱,为什么……她根本不看自己一眼,连礼貌地扫过视线也没有。
没有这么多为什么。
他甚至还不了解她那种像灵魂吸引一样的东西,原来真的能被感知。他好像一块磁铁,啪一下,不由自主地贴过去。
只是,可悲的,它是单方面的。
莫关还记得,那天桌上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包厢里自带了KTV,酒足饭饱,不知是谁率先唱起了歌,顺势关了掉包间里的大灯,又打开了灯球。
蓝调的灯光带着模糊不清的调子和缤纷的闪光点,打在罗心鼻侧,衬得她的五官更加挺立可爱。身边的人吵闹着笑着,在莫关的世界里留下晃动的残影。他太感谢自己选了这么个靠边的位置,得以正大光明的看着罗心。
很漂亮的人,难以形容的独特气质,让人忍不住看一眼,再看一眼。
她不太有社会人成熟老练的样子,倒像被圈养起来的夜莺,不知野外险恶,不向往所谓自由,没有杜鹃啼血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