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听啊,老二不听啊,非就看上了吴家,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就为着这事儿,分家后两家头一次闹了回矛盾,她觉得自己多管闲事,老二不领情。老二怕是也认为她这个嫂子手伸太长,管上了他闺女的婚姻大事。
她只是一个当伯母的,不是当娘的,没资格管啊!
“我咽不下这口气,吴家简直欺人太甚!”大舅母胸口一阵起伏,一肚子火,手都在抖,“我陈家好生生的姑娘被他们折磨成这个样子,这事儿咋都不能就这么算了,免得他们还以为我们陈家人好欺负!老大老二二牛大虎,你们今儿都好生歇歇,咱明日就去小沟村,当初吴家下聘的聘礼老二一样都没留,全叫大丫给带回了吴家。这事儿得好生掰扯开来,聘礼咱没留,嫁妆得拿回来,就是一床被子都不能便宜了他们家!”
说完转头又骂老二:“卵用没有,出了事儿就晓得哭,哭什么哭!把眼泪给我擦了,咱明日就去吴家和离!那该死的吴老二,你们几个当兄弟的都给我站出来,棍子拎上,不把他打个半死,我陈家名字倒过来写!”
她一肚子火没处发,看谁都碍眼,唾沫喷了陈二舅一脸,哼哧哼哧直喘粗气。不能想,只要一想到脱了大丫的衣裳,想给她擦拭一下全身,掰|开腿瞧见的那画面就忍不住眼眶湿润。
咋就遭了这么大的罪啊!
屋子里也在问,二舅母坐在床上,把女儿紧紧抱在怀里,一张脸全是泪,哽咽着道:“以往你回来,我问你在婆家日子过得好不好,你总说好。问你女婿对你好不好,你也说好。这叫好啊?大丫,娘的大丫,你怎就不愿和娘说实话……”
大丫靠在娘在怀里,攥着她的衣裳呜呜直哭,忍了许多年的委屈这下终是憋不住了:“娘,我不晓得该咋说,他总说是正常的,别的夫妻也是如此。日日说,日日做,家中的妯娌也说汉子们在床榻间有些花样,我就信了他的话,以为是正常的,我不喜欢,我讨厌,是我的问题。他也说是我的错,在榻上反抗男人的婆娘不对,要挨打,说出去比偷汉子还丢人,说我不正常。”
她一双手死死攥着娘的衣裳,哽咽到说不话来:“后头生了大郎,我更不敢说了,说了又能咋整,娃子都有了,难道还能和离吗?三石还没有成亲,有个和离归家的大姐,他还咋说亲啊。”
“对,大郎呢?可是吴家不愿你把大郎带回来?”二舅母这才想起外孙,粗糙的双手抹着闺女脸上淌满的泪。
陈大丫的眼泪却越抹越多:“娘,大郎不要我这个娘了,他叫了别人娘,他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他了。”她本就萌生了死志,如今亲眼见到了爹娘,心中已没了遗憾,原本强撑着的那口气,听到大儿瞬间又崩溃,泪湿衣裳。
二舅母见她脸色一片灰白,连忙把她抱怀里,再不问外孙,连连点头:“不要了不要了,大丫不要就不要了,他有爹有爷奶,活得下去。”说着,泪水已然决堤,一个劲儿搓着闺女的手臂,哭道:“但是你得活下去,他没了娘能活,娘没了你可活不下去了!大丫,你从小就懂事孝顺,你得活下去啊,你为了爹娘也得活下去,为了你自己更得活下去!”
大丫趴在娘的怀里,死死揪着她的衣裳,像条离了水的鱼,张嘴大口大口呼吸着。
赵素芬站在一旁看得亦是泪水连连,见此连忙走过去轻抚大丫的后背,对她们母女道:“可不能这样哭,你还怀着身子呢。亲家母,现在闺女回来了,身子虚弱激动不得,让她好生歇息歇息,我去灶房熬煮些粥,叫闺女吃了好生睡一觉。”
“好好,辛苦亲家母。”二舅母忙拍着闺女的后背,待她情绪稳定下来,扶着她躺下。大丫一双眼紧跟着娘,抓着她的衣裳,二舅母一颗心像是被刀子割了般,心痛得在滴血,连声安抚,甚至脱了鞋躺在她身旁陪着她,“娘不走,陪着你睡,你安心就是,日后娘都在你身边。”
屋内的人见此,拎着已经冷却的水出了屋子,留她们母女二人说话。
关了门,赵素芬瞧了眼站在院子里的汉子们,拐道去了灶房。
却不想那头传来一声惊呼:“啥,吴老二死了?”
大舅母瞪大眼看着外甥,卫大虎一脸理直气壮:“他该死,我就杀了。”那语气,就跟杀鸡一样寻常,丝毫没觉得自己有问题。
大舅母原还想着和离,这人都死了和离啥啊,她还挺好奇外甥咋杀的,问了问细节。卫大虎也是个莽的,和她说了下昨夜都看见了啥,尤其是大丫姐被关在放杂物的屋子,老大一把锁别着,还有吴老二和那个小妾正在干的事儿,说起就上火。
“就这么一刀下去,他就没了。”他挥挥手,比划了一下。
大舅母听完亦是鬼火直冒,还骂他:“一刀杀了岂不是便宜他了?你就该用帕子堵住他的嘴,用麻绳困住他的身子,再一卷铺盖烧了!个畜生,就该这么死!”
卫大虎歪了歪头,哈?当时没想这么多,他杀野猪都是一击毙命,没有折磨猎物的习惯,顺手就挥刀了,没想到该这样做。
心头顿时有些后悔,恨不得重新杀过一次。
他也没想折磨小妾,就是懒得对她挥刀子,他劲儿挺大,那一掷她醒不来。反正没想让那俩人活,就是眼下有点懊悔,早知晓就不给他痛快了。
现在轮到他不痛快了!
第145章 145
◎媳妇辛苦了,谢谢媳妇。◎
桃花刚把切好的面块放入锅中, 娘便进来了。
赵素芬看了眼锅中的沸水,挽起衣袖,蹲在灶台下的木桶里洗了洗手。就这么一会儿工夫, 闺女已经把浇头都炒出来了,半盆肉末摆在桌子上正冒着热气,闻着老香了。
洗完手,她顺手拿过一个盖子把盆盖上,免得待会儿吃的时候凉了。
“这锅煮的啥?”她探头看了眼灶台最里面的小锅, 掀开盖子一瞧,正熬着大米粥, 滚烫的热水中米粒翻滚,咕噜噜正冒着泡。她点了点头,看着闺女用筷子搅开锅中的面块,笑着说,“还是你想得周到,我正想着给你二舅母家的姐姐熬些米粥喝, 姑娘瘦得不像样, 不晓得在婆家遭了多少罪,后背骨都凸出来了,这还怀着孕呢,真不晓得那家人咋想的……”她摇了摇头。
“大丫姐可还好?”桃花站在灶台前,筷子时不时搅动一下锅中,免得面块粘在一起。她心头怪担心的,又怕自己进屋帮不上忙反而碍手碍脚, 正好大虎肚子饿了, 她顺道煮了一锅粥, 眼下也不知大丫姐是个啥情况, 她炒浇头时留了些肉末,还切了少许青菜碎,想着给她熬煮个肉末青菜粥,出锅的时候洒少许盐就成,比白粥要有滋味些。
冬季青菜金贵,大家伙正寻思把院子旁边的林子辟块地出来,圈上围墙,单独用来给二舅母当菜园子。
“姑娘受了不少折磨。”赵素芬看了眼外头,没人,便凑到闺女耳边小声嘀咕,眉宇间全是骇然。桃花的表情亦从震惊变成惊恐,一双眼随着娘的形容越睁越大,最后竟是吓得筷子都掉了一只到锅中。
“怎,怎会如此?”她连忙从竹筒中抽了只筷子出来,把锅中那只夹出来,“世上怎会有这种人?那事儿咋能,咋能那样?”
本是叫人面红耳赤的话题,桃花却升不起丝毫羞怯,一张脸惨白如纸。未出嫁前,只听同村妇人私下小话汉子在床榻上就和变了个人似的,花样繁多。但这个花样只是说姿势,场地,农家汉子哪里懂得那些个乱七八糟的物件?
即便是嫁人后,大虎在那事儿上也多有玩法,就说那板栗树就叫她每回想起来都浑身燥热。这已是她所经历过的最出格的夫妻情趣,至于那什么蜡烛麻绳,那处还留下不可磨灭痕迹,这哪里是花样?这是明明是折磨。
娘说那处“面目全非”,桃花不受控制打了个冷颤。
大虎体格强壮,二虎雄伟了些,她都感觉异常难受。更别说留下伤痕,简直不敢想象……
“这事儿可不能说出去叫外人知晓,大虎也不能说。”赵素芬叮嘱,她说给女儿听无妨,都是女子家,又都是出嫁女,她说这些话时还留心盯着闺女的表情,大丫这事儿叫她后怕,实是女子面皮薄,若是遭了男人的打,打在脸上还能看见个巴掌印,落在那处谁能瞧见?嫁了闺女的妇人就没有不担心的,生怕她和女婿之前也有些不能叫外人知晓的事儿。
还好还好,没在桃花脸上瞧出别扭不自在,想来女婿没有这等癖好。
桃花咋能不晓得娘在想啥,一张脸通红,却不好说房中事,只连连点头会把嘴巴闭得紧紧,毕竟涉及女子家的身子,确实不好叫外男知晓,否则大丫姐日后没法抬起头做人。
锅中面块煮好,桃花拿了三个大碗一个大盆出来,分别舀好浇上浇头,最后再撒上些许葱花,一碗臊子面块便做好了。桃花和娘一道把大碗端去堂屋,她来回走了亮堂,路过院子时都不用叫,卫大虎看见他的盆,顿时不乐意和大舅他们说话了,啥事儿都没有干饭重要的,他揉了揉已经饿到连声儿都不愿吱的肚子去了堂屋。
随便拉了张凳子坐下,桃花把筷子递给他,卫大虎接过,先是刨了两口浇头吃,剁得碎碎的猪肉末加了蒜末和酱油翻炒,香的不得了。把面块上的浇头吃完,他端起放在桌中央的勺子,又舀了一勺浇头到盆里,这次才搅合开,埋头便是一通猛吃。
“慢些吃,喝点热水。”桃花给他倒了半碗热水在旁边便不管他了,擦了擦手,迈步去了爷那屋。
方秋燕正在帮着黄婆子母女俩铺床,她们进了山后,家中的房屋日日打扫,爷这屋也没有落下,虽是没有住人,但屋中一应家伙什干净着呢,甚至因着这是老屋,家具用料都好,衣柜也是现成的,比她们那些个空荡荡正等着陈二石打家具的屋还是齐全些,啥都有。
黄婆子母女只带了最贵重的衣物和银钱,被褥没带,连挑的那两筐都不是粮食,瓶瓶罐罐倒是不少。陈三石这小子难得精明一回,东西都给她们母女挑到了屋里,没放在堂屋,这会儿就在角落里堆着,方秋燕也是个有眼色的,去二婶的屋里抱了两床被褥,这会儿刚铺好,其他的就让她们母子自个收拾。
“黄婶儿,稻草妹子,吃些东西再忙活吧?趁着还没凉,热乎的面食下肚才暖和呢。”桃花进屋便是笑,怀了孕后,她整个人瞧着愈发温和了,本就是个好性人,如今站在人群里,别人一眼就能先瞅见她,看着最是好相处,“山路难走,又是夜路,更是辛苦,咱吃些东西把肚子给填饱了,锅中也烧着热水,回头洗漱洗漱。天瞧着也快亮了,白日里没啥事儿,你们好生歇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