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听了,都皱起了眉头。
杜锦宁问道:“难道就只有三间上舍?如果许相公也选上舍,就没办法安排了?”
斋夫的脸色变了变,旋即笑道:“那也不是这么说。我们可以想办法挪一挪,再腾出一间来。”
杜锦宁便定定地盯着这个斋夫。
斋夫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敛了笑脸看向杜锦宁:“杜相公这是做什么?我说的都是实情。”
杜锦宁笑了笑,笑容却有些冷:“实情不实情的,等我去问一问教授大人就知道了。对了,还没请问你如何称呼呢。”
斋夫立刻紧张起来:“我以后不跟你们打交道,你们的宿舍另有斋夫管,所以你也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
“那不行。”杜锦宁将脸上的笑容一敛,“你这么照顾我们,我怎么能不记住你呢。”
见斋夫还不说话,她将身边的人一指:“这位,齐家大少爷,祖父是吏部尚书,官居二品;父亲是大司农,官居三品。”
她又朝梁先宽那边一指:“这位,梁家家主继承人,父亲是礼部左侍郎,官品三品。”
她漂亮的眼眸直直地盯着斋夫:“现在,你还想告诉我们只有这三间屋子吗?”
斋夫额上冒出了冷汗:“呃,这个……”
“要不然我们等等,你好好想一想?”杜锦宁步步逼紧。
“我我……好吧,我再看看,帮你们调剂调剂。”斋夫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低下头去翻他手上的那本册子。
梁先宽偷偷地对杜锦宁竖了个大拇指。
杜锦宁笑,用口型说了一个词:“狐假虎威。”
梁、齐、许三人顿时失笑。
斋夫放下手中的册子,起身道:“你们跟我来吧。”
杜锦宁却是不动,盯着他道:“我们仨……”她指指齐慕远和梁先宽,“要住在一个院子,最好挨着。”她又指指许成源,“给他安排个好屋子好舍友。最重要的是舍友要好。”
说着,她递了一锭银子过去,足有二两。
“这、这怎么好意思?”斋夫说着不好意思,手却期期艾艾地接过了银子,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多谢杜相公照拂了。”
第448章 安排
“好说,只要你帮我们安排得好,以后也帮我们探听些消息,好处少不了你的。”杜锦宁道,“反正你也知道我们住哪儿,有什么事你去告诉我们一声。根据消息大小,都有赏银。你可以把这消息告诉跟你要好的斋夫。不过可不能传出去,否则……”
她盯着斋夫的眼睛,没有说下去。
“不会不会,小人不会说出去。”斋夫笑道,“有什么消息,小人一定去告诉杜相公。”
刚刚杜锦宁他们进来的时候,这位斋夫还一脸的倨傲,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这会子却笑得跟朵喇叭花似的,那叫一个谄媚。
齐慕远和梁先宽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倒没觉得如何;没怎么见过世面的许成源却是一脸的目瞪口呆。
为了投诚,斋夫见屋子里没别人,凑近一些压低声音道:“好叫几位相公知道,小人刚才之所以那样说,都是祁思煜相公吩咐的。相公们也知道像小人这样的,地位卑微,好不容易进了府学谋个差事,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几岁小儿,就靠这差事养家糊口了。那祁相公祖父是咱们府学的大儒,便是教授大人也对他执弟子礼。如果小人敢忤逆祁相公,不用祁先生发话,便是祁相公也能让小人滚蛋。小人这着实是迫不得已。还请几位相公海涵。”
说着,他弯下腰去,一揖到底。
杜锦宁一摆手,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我知道你的难处,要是怪你,你现在就卷铺盖走人了,哪里还能站在这里跟我们说话?”
她指了指齐慕远和梁先宽:“虽说祁先生德高望重,但你要知道,教授大人终是官场上的人,他更看重什么,你不会想不明白吧?如果齐相公和祁相公同时发话,你说说教授大人更偏向哪一边呢?”
她眨了眨眼,一副“你懂的”的模样。
齐慕远满脸无奈,梁先宽和许成源则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忍笑忍得实在辛苦。
这杜锦宁年纪小小,忽悠人还一套一套的。
“是是,是小人错了。小人也没念过几年书,哪有几位相公这般明事理呢?不过小人就有这点好,知错能改。以后有什么消息,小人一定告诉几位相公。”斋夫笑得更谄媚了。
“还没请教尊姓大名?”杜锦宁拱了拱手,又问起这个问题。
这一回斋夫很爽快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小人姓曹,单名一个礼字。”
杜锦宁点点头:“如此,就请曹兄替我们安排宿舍吧。”
“不敢当杜相公如此称呼,杜相公叫我一声曹斋夫就好了。”曹礼笑道,拿起桌上的一大串钥匙,“几位相公请跟我来。”
一路上,曹礼不光介绍一路上的建筑是做什么用的,遇上学子,还会介绍一下这个学子的身份背景,让杜锦宁觉得这二两银子花的还挺值得。
“咱们先路过中舍。几位相公看咱们是先去上舍还是先进中舍?”曹礼问道。
“既然路过中舍,那自然是先进中舍。”杜锦宁道。
曹礼便领着大家走进了一个院子。
这院子不大不小,方方正正,院子四周建了回廊,东、南、西各有五间屋子,北边是大门、斋夫值班和放杂物的地方。
杜锦宁打量着院子的情形,就听曹礼道:“新学子入学,如果有空位的必得先安排补空,不能单独拿出一间屋子来给学子住。现如今中舍还有三间屋子只有一人住的,这三个空位,一个家遭巨变退学了,一个考上了举人,一个跟着父亲去别省上任转学了。这三间屋子中,舍友人品最好、性子也比较和善的是那个转学的,屋子在东间;考上举人的那个舍友,性子有些古怪,不大好相处,是在北间。许相公看看要住哪间?”
他没问家遭巨变那个空位。许多人忌讳这些,觉得不吉利。要不是杜锦宁的威逼利诱让他改变了立场,那他手上肯定就只有家遭巨变这一个空位了。那床位不吉利不说,舍友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许成源就朝杜锦宁看了一眼。
杜锦宁刚才那番表现,让他不自觉地把杜锦宁当成了主心骨。
杜锦宁回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许成源这才发现自己的举动不妥。他这么大个人了,都要当爹了,住个屋子都得十二岁的小舅子拿主意,这也太窝囊太没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