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
陆小凤挑眉:“……你们认得那?客栈?”
一点红淡淡道:“那?是此间大盗半天?风所开的黑店。”
江湖是很?大的, 浮沉于江湖之中、有名有姓的人多如恒河沙数, 如半天?风这般只盘踞于大漠之中的盗贼,名声不显,且传不到外头去,陆小凤这样的大人物不晓得, 自然也很?正常。
一点红却是曾经在兰州一带杀过人、做过案,因此对?关外的人和事都有所耳闻。
这客栈虽没有招牌,然而它所倚的这石山、还有墙壁上用白垩所写?的“馍馍清水、干床热炕”八个字, 却已是它的活招牌。
进入大漠的人,多多少少,对?这杀人的黑店有所耳闻,许多带领旅客的向导,都会千叮咛万嘱咐无论渴饿到什么程度,都绝不要试图进入那?黑店!因为?那?黑店中虽然真的有馍馍清水,但却绝不会叫他们吃到嘴里去, 他们能吃到的,只有钢刀与鲜血!
话虽如此,但倘若到了濒死之境,谁又?能真的不被引诱?这“馍馍清水、干床热炕”八个字所带来?的诱惑力,是寻常人决不能想象的!
这半天?风的沙漠客栈凶名远扬,却依然能在沙漠里头赚得盆满钵满,便?是这个原因了。
却没想到,这一次酒馆的位置,居然离这沙漠黑店这么近……
一点红早晨起来?,瞧见那?沙漠客栈的第一眼,便?已杀心骤起,即使乔茜不说,他也打算把里头的人杀个罄尽、不留活口……
却不想,乔茜也是这么打算的。
这沙漠黑店距离他们太?近了,迟早得有一战,赶早不赶晚,不若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动手,把这伙强盗给灭了,以绝后患。
陆小凤听?了这客栈的来?历,眯着眼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灭了就灭了吧,也不知道这黑店里究竟害死过多少人。
不过,他还是意味深长地瞧了一点红一眼,似乎有点感叹地说:“你就宠她吧!”
一点红:“…………”
一点红根本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他只道:“叫二?月霜他们去包围了那?地方,我进里头会一会那?半天?风,探一探沙漠里的消息。”
乔茜急急地凑过来?:“我也去,我也去!”
近距离欣赏红大爷耍横!
半天?风凶名远扬,一点红又?何尝不是凶名远扬?他杀人的剑更快、更利,谁能听?见“中原第一杀手”之名而不两?股战战?半天?风在沙漠盘踞多年绝不是只靠蛮力,他手上一定知道许多沙漠里的消息,这不得好好敲打敲打?
所以说耍横是必须的……才不是为?了欣赏限定版的红大爷呢!她可是正经得很?呢!
不过,还有一个限定版的事情很?想体验……
乔茜迅速抬眼,瞧了一眼一点红,又?迅速把自己?的眼神挪来?了,悄悄伸出双手,绞住自己?的腰带,一圈一圈地缠绕在自己?手上,再一圈一圈地解开,扭扭捏捏。
一点红:“?”
一点红道:“怎么了?”
乔茜清了清嗓子,严肃地道:“但是我们并不知道那?客栈里究竟有没有卧虎藏龙,毕竟是别人的地盘,要稍微小心些,不如……让我来?扮猪吃老虎一番……”
***
黄沙又?起,天?地一色,这遮天?蔽日的土黄色,只令这里好似成为?了地狱、成为了天地的尽头。
这样的尘暴,在大漠之中,自是常见。
半天?风的沙漠客栈里,厚重的棉门帘被吹得呼啦作响,这是一间不太?大的屋子,一共四五张桌子,十几条板凳,地上也不大干净,有一层薄薄的砂砾。
其中一张桌子上,几个大汉正赤着上身?赌博,呼卢喝雉、大声叫骂,一大清早起来?,他们就赌得满面红光。
柜台后头,坐着个山羊胡子的老头,头一点一点的,似乎是在打盹儿,看?样子,他是这家店的掌柜。
他们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身?边多了个邻居。
但这却实在怪不得他们。
小酒馆前几次移动时?, ろんぶん 皆是降落在了原本就存在的废宅之中,再辅之以微妙的认知扭曲,使得人们不觉有异,只是偶尔会疑惑这废宅之中,究竟什么时?候住进了人?又?究竟什么时?候开了酒馆呢?
然而大沙漠之中却是不同,这里地广人稀、沙丘绵延千里,一天?之中,或许连半个人都遇不见,这样的沙漠中出现了任何的奇异建筑,只会让人觉得是海市蜃楼……
小酒馆是如此的与沙漠格格不入,白墙黛瓦、酒旗高挂,琉璃大窗折射着太?阳的金光,简直令此处显得如仙境一般……再加上今日尘暴严重,半天?风客栈中盘踞的盗贼们,几乎只是瞧见一眼,这小酒馆就已消失在尘暴中了。
哈哈,蜃景蜃景,不必在意,接着打牌接着赌!
只有那?山羊胡的小老汉,眼中似有疑虑。
不过,他并没有贸然地派出人手,因为?人在沙尘暴之中是最容易迷失方向,蜃景这东西?,远近都没有数的,这时?候叫人前去查看?真假,很?容易导致他损兵折将。
而客栈之外,有人正在尘暴之中苦苦忍受。
这是一队旅人。
这些旅人俱是满眼的血丝、嘴唇皲裂,身?上的衣裳也已被这沙漠的扬尘弄得很?脏,尘暴来?临,几匹骆驼卧倒在地,这些旅人们便?匍匐着身?子躲在骆驼的背后,抵挡着可怕的风沙。
他们的喉咙里,已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有人喃喃道:“水……给我水……”
尘暴之中,前头的沙漠客栈忽一闪而过,那?“馍馍清水、干床热炕”八个字,也在尘暴中一闪而过,人们的脸上露出狂喜,简直要朝那?地方扑过去
领头的那?人,却疾呼道:“去不得,那?地方去不得那?是半天?风的……”
半天?风三个字一出来?,旅人们脸上那?狂喜的表情,立刻变成了惊恐,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受着咽喉中那?种宛如吞了刀片般的痛苦,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