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渗入了他的黑衣,令这件紧身?的劲装变得沉重……他的手臂当?然也很沉重,他的右手小臂几乎被削了个洞出来,此刻根本提不起剑,剑握在?他的左手上方才,他是用左手剑与他师父对招的。
曾几何时,他认为师父是不可?逾越的高峰。
他其实并没有师弟们说的那样勇敢、孤傲,他也害怕师父,那是自小就留在?他心?中的……最深的恐惧
但现在?,即使他的鲜血已涌出,即使他在?面对师父杀人般的眼神,他居然一点儿?都不害怕了。
他也不过如?此。
原来只需要这样,就可?以将他逼得几次不得不狼狈逃生,一点红曾认为,血衣人的剑同师父比起来,不过是跟绣花针,如?今,他却对这想法保持怀疑。
一点红森然瞧着那紫檀木面具,忽然“啐”的吐了口口水在?地上。
一点红五岁拜入薛笑人门下,十九岁以一柄快剑入江湖……如?今又过去了七年。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一个自诩是生杀予夺“父”的人,如?何能忍受得了这侮辱?
薛笑人久久不言。
半晌,他缓缓道:“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剑光又已亮起!
而这一次,一点红伤得这样重,他哪里还?能再躲开?!
十余个打着旋儿?的银环朝薛笑人飞来,五道在?前、五道在?后,将他全部?包围!
薛笑人在?一瞬间出了十剑……每一剑都正中银环,金石相击的声音宛如?爆炒豆一般,在?肃杀的空气中炸开!炸开!还?在?炸开!
这一瞬,给了一点红后撤的机会,他的脊背重重地撞上了墙壁,甚至在?白墙之上都留下了骇人的血痕……方才师父的那一剑,自胸口一直划到腰侧,若不是他退得及时,恐怕就要被开膛破肚了!
此刻,他已无再战之力。
乔茜与陆小凤,挡在?了他的面前。
另一面,是阿飞与花满楼。
狼筅已被废掉……这本来也是在?他们的预料之中,只靠狼筅,不可?能能杀得了薛笑人,好在?目的已达成。
第一,他们拖延了时间。想必薛笑人此刻已吸入了足够的眼儿?媚迷香只可?惜这薛笑人内力的确充沛,体质的确强悍,都到了此刻,眼儿?媚居然还?未曾发挥药性。
第二,他们伤到了薛笑人,薛笑人右肩被开了个血口子?。
他的主力手就是右手,右肩受伤,一出剑就要牵动伤口,对出剑的速度有影响。这影响其实不需要很大?,就足以令胜利的天平朝乔茜等人倾斜。
因为任何事情做到极致,差距都是极细微的。
举个简单的例子?来说,一百米短跑的成绩想从11秒提升到10秒30的难度,比从9秒58提升到9秒57肯定要容易许多后者的世界记录还?没破呢。
越攀登到顶端,进步越难;越是高手对决,差距越小。
薛笑人的确很快,但其实在?场诸位都是人杰,与薛笑人的差距本就不大?,薛笑人只是比他们快一丁点而已,这一丁点他们无法超越,那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乔茜的确无法超越,但是乔茜可?以把薛笑人从顶点拉下来:)
右肩受伤的薛笑人,速度一定会慢下来!
现在?,该打一场硬仗了!
薛笑人在?一瞬间击落了十个死卷术银环儿?,下一秒,一个白衣人如?轻烟一般飘进了战局之中,手中掂着一把长剑,与薛笑人缠斗起来!
月光如?水般洁净,洒在?了这个人的脸上。
一阵郁金香的香气随风飘来,氤氲而悠然。
薛笑人嘎声道:“你是楚香帅!”
来人正是楚留香!
来去济南也是需要时间的,轻功再高、也不可?能靠双腿跑。乔茜给他连发了三道催促归来的书信,楚留香接了书信,当?然紧赶慢赶,总算赶来,刚一来到,就见满地木屑,一点红重伤……
楚留香乃是众人之中最年长的一位十多年前,江湖上就流传着“雁蝶为双翼, ろんぶん 花香满人间”的美谈,而一点红是五年前才崛起的,陆小凤也差不多是那个时间闯出名声来的。
楚留香不是沽名钓誉之辈,他的年纪更大?,内力更充沛,眼力更尖锐,一看便知接下来是场硬仗。
转瞬之间,楚留香就与薛笑人过了十余招!
白衣飘飘,剑光灼灼,薛笑人不愧是薛笑人,即使肩头?手上,剑势仍比楚留香快上半分……但楚留香是什么人?他的轻功简直好像bug一样,天底下绝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在?轻功步法上胜过他,仅凭借着轻功步法,他便可?与薛笑人纠缠过五百招!
但五百招后,败落的那人,却依然会是楚留香。
重重剑影掠动之中,乔茜已然瞧出楚留香的处境非常危险薛笑人的剑太快了,他抓破绽的时机也太准了!只肖的楚留香有半点失误,当?即就得死去!
可?是她插不进去。
与其他人,乔茜都相处了很久,所以十分默契,狼筅与刀剑配合得非常好……可?楚留香不同,严格来说,他们才刚认得没多久……
这是生死一线的决斗,她如?果?要出刀,一定要稳准狠的一刀毙命,否则薛笑人的剑光飞来,她挡不住还?要连累楚留香来救,一个不慎,大?家?一起被戳死。
有的时候,一加一并不一定会大?于二,还?有可?能小于一。
其他人一定也看出了这点,所以没有贸然加入战局。
可?是……这样下去并不是个办法,楚留香本就是落于下风的,他的剑法不如?薛笑人,全靠身?法在?硬撑。
乔茜忽然掷出了什么东西!
薛笑人听见自己背后有“呼”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朝他飞来,他一个侧身?,用剑一挑……挑到一块带水的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