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想摇头说不用了,中午吃得挺多了,肚子不是很饿。那头应缇以前将蔓莓干的枯杆子剥掉,学着楼淮刚才的样子道:“啊,张嘴。”
他的神情较之刚才柔和了许多。脸颊轮廓线条也不再绷着。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讨小孩子开心的语气,楼淮失笑道:“又不是小孩,我自己吃。”
这话说的,应缇又不得劲了,他提前声明:“我拿纸巾擦过手了。”楼淮的洁癖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状态。
紧接着他又道:“怎么就能允许你喂我,不允许我喂你?我就是小孩吗?”
应缇的父母年轻时是一对郎才女貌,尽管后来岁数增长,年轻不再。可依稀看得出年轻时是长相优异突出的那类人,岁月对于美人帅哥向来宽容,尽管老了,气质皆是岁月沉淀过后的痕迹,越发显得雍容大气。
应缇颜值方面继承了父母,除了帅气,更有的是一股少年气。此时他眉头挑高,努力想摆出一副生气的模样,但在楼淮看来就像是炸毛的幼狮。乍然一想到这个形容,楼淮笑出了声,然后在应缇快黑脸的时候,说:“行,礼尚往来。”她张开了嘴。
手上的蔓莓干消失殆尽,应缇浑身舒适,舒适之余又有些不对劲。倏的,他注意到楼淮身上的水壶,伸手捞过来。楼淮以为他是要倒水给自己喝,不曾想应缇打开盖子,将壶里的凉茶一饮而尽。
楼淮:“……”
半小时之后,车子终于回到了小区所在的停车场。
“你在门口等我,我把车停好之后出来找你。”
停车场在密不透风负一层,味道很闷,灰尘与汽车惯有的味道混杂在一起,着实难闻得很。应缇知道楼淮忍受不来停车场的味道。
于是乎每次出门回来,他都会让楼淮先行下车,自己去停车。
楼淮听他这么讲,将水壶放到书包里,开门就要下车。
应缇又跟她较劲了:“书包放这里,我待会背回去。”
就这么一点时间,有需要计较谁来拿吗?又不是背着一座大山。楼淮笑笑:“不用了,我就在门口等你,这东西又不重。”
应缇就是不肯。
楼淮:“你别这样。”
“哪样?”
眼见着有争吵的趋势,楼淮静默片刻,说:“我又不是什么活都做不了,有必要吗?”
有必要吗?应缇胸中燃起一股烈火,还真的很有必要。
“你人下去就行了,东西留下。”
楼淮皱眉。
后面有人鸣笛,楼淮一阵不舒服。什么都没说,人利落打开车门下车,书包倒是踏踏实实本本分分地躺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应缇笑了,满脸说不出的得意。
虽然已接近傍晚,菜市场还是热闹得很。
应缇一肩背着包,神情阔落,悠然自得。楼淮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跟在他身边,不远不近 ,不紧不慢地跟着。
两人走到一菜摊前,家里的冰箱持续一个礼拜的空空如也。眼前的蔬果青红柳绿,令人应接不暇。
楼淮一贯对厨艺不敏,小时听人讲过,结婚以后,煮饭做菜什么的就是一回生二回熟。这句话放在别人身上不知是否应验,但在楼淮这边来说,她就是个活生生的反面例子。结婚三年了,她除了西红柿炒蛋、荷包蛋、水煮蛋、葱花炒蛋和紫菜蛋汤这些鸡蛋式的便捷厨艺,其他几乎就是空白。
应缇从停完车出来后,一句话都不说,脸颊绷得紧紧的,一看就是心情不爽的征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应缇的脾气就忽而晴天,忽而雨天,阴晴不定。
楼淮捏捏手指,他们站在这里太久了,又都不说话。旁人多多少少以一样的眼光看着他们。应缇老神在在,全然不顾他人的目光。楼淮可就不行了,如芒在背,很是难受。她轻声问:“晚上要煮什么?”
今天中午吃的食物都是上火的,应缇想了想,说:“吃清淡点的怎么样?”
家里煮饭做菜都是应缇动手,等着吃饭的楼淮当然没意见。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应缇皱皱眉:“你想吃什么?”
这可问懵了楼淮,不是说好以清淡为主?怎么还来问她想吃什么。此时的楼淮收到应缇很不是高兴的眼神,她想如果她说你看着办,大概应缇会想掐了她。
刚好左手边就是秋葵,这是楼淮很喜欢的一道菜,白灼或者清炒她都百吃不厌,于是她抓了两根秋葵,说:“秋葵怎么样,好久没吃了。”
应缇得到慰藉,当然说好。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很多。
回家的路上,应缇两手都拎着大大小小的菜袋子。
空手的楼淮很是抱歉,问:“真不用我帮忙拿一些?”
应缇一个眼神杀过来,重复几分钟前说过的话:“你老公是吃干饭的?”
楼淮决定一路保持沉默。
走了一半,天色渐暗,夜色缓慢降临,路旁的路灯一一亮起。与清晨充满精神满怀希望不同,夜晚中的空气因子都浮着一股懒洋洋的粒子。人最大的一个感受就是:累。
应缇忽然问:“你最近学校工作怎么样?”
一个礼拜错开时间碰面,几乎没什么交流。应缇憋足了劲,还是先低头询问她的情况。
楼淮想了想,说:“老样子,上课,做课件,带实验,做报告。”她说完了,歪着头问应缇:“你呢?”
应缇是做投资理财这块,虽然薪资高,但是工作强度也随之扩大。楼淮见过他为了落地一个项目,熬了两个礼拜。
“还行吧,挨过这段时间会好一点。”应缇说。
而后无言,楼淮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她自觉这样的谈话挺正常的,知道了彼此的工作近况,挺好的。再多的她也没细想。
一旁的应缇却又是一股闷气,就这样?没有问点别的?
两人各怀鬼胎地走近他们所在的楼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