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的野葡萄想一串串完整的摘下来还是太难了,许三七干脆把细的树干折断,折的多了,藤蔓就落了,半吊着,底下的人踮脚就能摘到。
她踩着树干落了地,拍了拍手掌蹭上的灰,和张云把已经垂下来的野葡萄摘了,在顺着藤蔓扯上头的,一串串紫黑色的葡萄落进筐里,不一会就装满了三个筐。
张云把最重的筐背起来,双手从后头托着筐底,对许三七道:“先把这三个运下去吧。”顿了顿又犹豫着问:“用不用摘些别的遮住上头?”
“不用。”许三七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她和李家铺子签了契,被人知晓了果酱的原材料又如何,熬酱的方子在她手里,别人琢磨不来也是无用,且这生意来得不长久,她没打算一直做。
辛折本躺在车板上等人,被张云搬上来的筐子压个正着,懵了一瞬起身,“这么快?”
“嗯,先拿几筐下来。”张云抠着手答道。
“怎么都是这个酸果子,不摘点别的菜?”辛折说着手往筐子里摸,被她一巴掌打在手背上。
“你好好看着,别偷吃!”方才还一脸紧张的人变得凶神恶煞的。
辛折捂着手装疼,嘴里嘀咕着,说张云怎么也不在外面给他留点面子,许三七转过头假装没瞧见也没听清,小枣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把自己捡的几颗野葡萄给了辛折。
“行了,下一趟没这么快了,你等着吧。”筐子搬上车,张云松了一口气,庆幸他没追问。
她们得往更深的林子里走去找野葡萄。
辛折捧着小枣给的几颗酸果子,笑眯眯地问要不要他跟上去帮忙。
“你上去了,谁看驴车?”张云闻言很是嫌弃的瞥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许三七噗嗤一声笑出来,朝辛折点点头,跟了上去。
日头有些升起来了,照在人脸上暖洋洋的,山林里时不时传出一声声鸟叫。
行至半途,张云换了一条道,见许三七额上冒汗,找了块石头叫她歇歇。
“这是近道,就是草长得高了,难走些。”张云也坐下来歇了口气。
平日里走这条道的人少,草长得又密又高,她估摸着反正得来回几趟,不如走这条道,也就打一遍草的事。
小枣脸走得红扑扑的,手里攥了一把野菊,细看还有小株的留兰香。
许三七接过妹妹手里的野花,一面给她编花环一面道:“没事的,云姐,歇会儿我就有劲儿了。”
坐了一小会儿,花环编好了,许三七拿了镰刀起身打草,张云跟着后头喊她慢些。
两人硬生生砍出了一条道来,闯过高草地,向阳的土坡上长了不少韭菜和小葱,许三七连根拔了装进筐里,想着晚上能有一盘韭菜炒鸡蛋吃。
“马上到了,前头路平好走。”爬坡的时候,张云先把小枣抱了上去,再来拉许三七。
过了坡入眼是翠绿的一片,花蕾挤在一处,有风吹过,茎枝摆动,在晨雾里若隐若现。
“是油菜。”许三七喃喃道。
是一大片的油菜,眼下是七月,不是盛放的季节,等到三四月时,才能见到金黄的花穗。
“嗯,油坊会采去榨油,等到四月,漫山遍野都是。”张云拨开油菜,带着许三七继续向前。
地里还长了好些野草,许三七都不认识,只能感叹大山的奇妙,创造了天然的油菜地,也能容得下杂草生长。
往北走穿过油菜地,能看见一排排矮树,枝叶稀少,野葡萄藤缠绕在枝干间,远远望去,紫黑色里夹带着些青绿。
放下筐,许三七和张云分两头摘,小枣守在筐旁蹲下来看蚂蚁搬家。
等带的八个筐都装满了,许三七累得喘气,张云身上也出了汗,两人商量怎么把这些抬下去。
“找根竿子挑吧。”许三七提议道。
张云一拍脑袋,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早知道把家里的扁担带来了。
没得扁担也没事,山上树多,枯枝烂叶也多,她捡了跟硬实的木棍试了试,能挑两筐子。
身上背着一筐,两人一前一后挑着两筐,如此便只要再上来一烫就好。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碰见找上来的辛折,少年赶忙接过挑子,他力气大,一个人就能承担三筐,抢了筐子就往山下跑,任张云在后头喊也不回头。
“我把驴拴上了!”人跑远了又传来这么一声,把张云都气笑了。
许三七也笑,把背上的野葡萄藏进草里,和张云回头去取剩下的筐。
有辛折帮忙,她们省了不少力气,他脚程快,能背也能提,上山下山好几趟的都不见他喘气。
小枣跟着走了两趟看上去也累了,但坚持没让许三七抱。
辛折看着一车的酸果子也没多问,稳重的驾车,回城时快到吃午食的点了。
几人把筐挪到院子里,许三七洗了手,问:“云姐,中午在家吃饭么?”
张云想了想答应了,她也想三七的手艺了。
小枣则是问辛折,“你也留...吃饭吗?”
许三七听了,神色自然,也说:“那正好,我多炒些菜。”
辛折不太好意思,摸着后脑勺看张云,见第一面就在人家家里吃饭好像不太合礼数,在天权这样的事常有,但开阳人讲究,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又一句客气话。
张云朝他点点头。“三七家的饭好吃,错过了可就没下回了。”
少年人果断应了,拍着胸脯道:“有什么要忙活的尽管使唤我!”
灶里生火,糙米淘过之后加清水焖上,刚摘回来的韭菜切碎了,碗里打上两个蛋,家里没鱼,腌好的兔肉在院子里晒着风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