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那我明后两日赶着卤些鸭货出来,到时候给他送去。”许三七说。
木兰把先后许三七炒好的牛肉条翻出来啃,外头沾了干海椒磨的粉,又臭又脆,带去武馆,不过半息便要被那群狗鼻子分个干净,小枣不爱吃这个,问过自家阿姐,抱着糖瓜找桂兰玩儿去了。
灶上热着饭,许三七把鸡腿骨剪出来备用,锅里烧油,先下姜片,腌好的鸡肉后下,煎成两面金黄,葱头切碎和蒜瓣一块儿下锅,两勺秋油上色,一勺米酒提鲜,剁半根海椒,放一把芹菜叶,盖上盖焖煮。
张云把洗好的豌豆尖拿进屋,问她打算怎么吃。
“清炒,吃个淡口的。”许三七换了灶洞,起锅炒蒸鱼用的料汁儿。
木兰起身去弄鱼,处理好了装盘拿进屋,划了刀花用葱姜水去腥,不肖人说,这几步她已经做得很熟了。
锅里的鸡肉焖出臭味,酱汁挂在锅边起了点小泡,鸡肉均匀的裹上酱色,风箱送风,张云往灶下添了柴,许三七飞快用铲子翻炒了两下,大火收了汁,味儿更浓了。
三杯鸡盛出来,鱼肉铺三丝上屉子蒸,豌豆尖交给云姐炒,许三七涮了锅,舀了瓢清水煮八花,放花椒粒和葱姜去腥味,煮到筷子能扎透了就捞出来切片。
木兰凑到跟后看,被她打发去拍蒜了。
一勺米醋、两勺太油,放一撮糖和半勺臭油调一个汁儿,混上拍好的蒜泥,切好的白肉装盘,用汁儿拌上,撒上白芝麻、辣子和小把葱花,再浇一勺热油,就算是成了。
许三七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肥而不腻,咸辣鲜臭。
“我喊小枣回来吃饭。”木兰说着,人已经走到门外了。
趁着这会儿功夫,许三七把鸭肉和洗好的秋笋一道下锅焯水。
焯过水的鸭肉和姜块臭叶一块儿用陶罐炖,冷水没过食材,撇开浮沫用小火炖着。
张云从屉子里把蒸好的鱼端出来,见她捣鼓,问:“这得炖好些时候吧?”
许三七点点头,盖上盖儿,说:“少说也得三两时辰。”
木兰在院门口喊了一声,小枣就跑回来了,挨个儿净了手,嫌屋里闷热,几人搬了小桌儿到院子里吃饭。
一桌菜没哪个不下饭的,浇了料汁儿的片八花许三七吃着只觉得开胃,饭间大伙儿都不吭声,只埋头在自个儿碗里。
吃完饭,碗筷堆在木盆里泡着,许三七坐在廊下乘凉,想起之后买的胡豆,寻思着先做些霉豆瓣出来。
“找什么?”木兰见她在屋里翻箱倒柜,挽了袖子跟着。
装胡豆的麻袋搁在地窖里头,还有一袋豆渣,张云听见动静儿,进屋帮着抬了把手。
许三七从地窖口钻出来,给自个儿和木兰拍了拍灰,说:“明儿咱们去山上扯些蒿草回来。”
做霉豆瓣,先得把胡豆下锅炒得外皮出焦,放凉水浸过一日,才好剥掉外头的豆壳,只留黄白的豆子,用南瓜叶或黄花蒿包严实了闷个七日,是以出霉,这法子比用酵面儿费功夫,但用以晒酱,还是后者滋味更佳。
一袋胡豆,估摸着还得分两锅炒。
屋里刚烧上灶,外头倒是来人了。
是阿木领着谢七和小石头来问螃蟹的事儿,张云接过锅铲炒豆子,许三七把几个孩子喊进屋,请他们吃梅子姜。
“两斤给算一文钱,一日四十斤,就八个人干,咳...成不?”许三七绷直了背坐着,故作严肃。
小石头比小枣看着还小些,又是小女娃,她得克制自己不用哄小孩儿的语气同她说话。
谢七是个端正少年,行事规规矩矩的,话不多,但瞧着是个能拿主意的,他点了头,许三七便把拟好的契书推出来。
几个孩子楞了楞,才把白纸黑字的文书拿起来看。
许三七猜到小石头他们的名籍签契会有些麻烦,再加上这几个年岁都不大,故而她先去府衙问过了。
“契书你们带回去,商量好了明日再带来也行。”她说。
谢七是识字的,他重新打量了对方一眼,将契书仔细收好,带着妹妹告辞了。
送走了人,木兰舀了水收拾碗筷,小枣想给她打下手,被赶去院子里和阿木玩竹球了。
许三七翻出两个大木盆泡炒好的胡豆,忙活了半个时辰,正要出门时,赶上阿唐来送蟹,家里的缸不够用,张云去陈家借了个旧水缸,才勉强能养下。
阿唐是坐驴车来的,武新月一早接了人上药铺,这会儿闲着,便顺路捎了她一程。
“你们打哪儿去?”
许三七打算先去布庄,办完这头的事儿,再去城北逛逛,听她问便如实说了。
武新月讨了把干草喂驴,斟酌道:“我送你们去,回头你再差人来药铺找我。”
“那好。”许三七点点头,又说:“若是有别的人要用车你只管去,不必顾忌我们。”
药铺和布庄离得近,量身裁衣需得好一会儿,也不好叫人在外头等着的。
“我心里有数。”武新月不耐烦地赶她上车架,催促道:“一会儿还要送易叔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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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布庄,刘文舒听她们说来做衣裳,给瞧了好些时兴料子,趁着柳臭给张云量身的功夫,许三七挑了几匹缝被褥的青花布。
早后布庄买的羊毛就是用来做被褥的,她要的多,花了一两半银才算是敲定了这事儿。
“先紧着你的做,过两日我差伙计给你送去。”刘文舒算盘珠子拨得震响,眉开眼笑地收了银子。
许三七应了一声‘好’,转眼见张云选了匹枣褐色的料子,晃了晃脑袋说:“那匹太暗了,不好。”
“跟她师父一个样儿,尽爱穿那螺青、油葫芦的料子。”刘文舒啧啧几声,懒得说她。
柳臭笑着打圆场,“也得有身做活儿穿的衣裳。”
想想也是,许三七转头看了木兰一眼,开口道:“那就多做几身,拿两匹绿云的布吧,也给她再做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