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莫琪然吃够了爱情的亏,清醒知道以许兆清的阅历绝不可能短短几日就对自己产生如此深爱,恐怕就要心生愧疚了。
“好,”他翘起脚,贴着男人的耳朵小声调笑道:“我答应你,就算要睡,也睡得对你有用。不让你一个人独自难过。”
许兆清侧头亲吻他的额角,似乎被哄得心情很好,立刻叫管家打电话把珠宝商人也叫过来,说是要给他选一款订婚戒指。
几日相处,像是已经生出了某种默契。两人各自的心知肚明和外人眼中的柔情蜜意,时真时假,无缝衔接,如同一杯掺了烈酒的咖啡,混淆着迷醉与清醒,蒙蔽着所有看过来的视线。
于是,转天,一身招摇且戴着巨大钻石戒指的莫琪然环着许兆清的臂弯走进许家大宅,让闻讯而来的许少睿、许少礼两兄弟半天没说出话,也让一众佣人头都不敢抬地默默避让。
“爸,您这是……”许少睿呆愣半晌,终于找回了嘴,但却找不到合适的用词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您这是老糊涂了吗?”许少礼不客气地接上后半句。
“怎么?就许你在外头左拥右抱,日日风流,我还不能找个自己喜欢的了?”许兆清搂着莫琪然坐到客厅沙发的正中间,摆足了当爹的架势。
许少礼看看气势十足的亲爹,在看看亲爹怀里的小孩,心里乱成一团,脸上却一改刚才的惊讶,玩世不恭地哼笑道:“可以,可以,既然您都想开了,那以后再也别跟我提什么哪家的女儿好。回头我也试试找个小男朋友,”他转过脸朝莫琪然扬扬下巴,问道:“喂,你多大啊?”
莫琪然缩在自己62岁未婚夫的怀里,故作茫然又委屈地答道:“18岁。”
“嗯,那我也找个18岁的,看看是不是睡起来特别带劲儿!”许少礼说完,又看向许少睿,满脸嫌弃在那人背上狠拍一下,怒道:“你倒是说话啊!刚才怎么跟我说的 ,现在就怎么跟爸说啊!怎么一到爸面前,你就没嘴了呢!”
许少睿皱眉扫开二弟的手,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爸,您不再考虑考虑?这样真的好吗?”
“你觉得不好?那你说说,哪里不好?”许兆清忽然变了模样,再没有前几天那样的和和气气柔声细语,像是故意要激怒自己的大儿子一般逼问。
“这样的婚讯公布出去,亲戚朋友、公司里还有外头的人会不会……”许少睿像是觉得后头半句烫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会怎样?你们的母亲过世快二十年,我才有再婚打算,很过分吗?你老丈人前年娶的太太都是第四个了吧!不是也没人说什么吗!”许兆清冷笑,“要么,你是觉得琪然年纪太小了?我和琪然才相差44岁而已。史蒂芬那个老家伙刚刚娶了小他55岁的女主播,你跟着我去参加婚礼的时候可没觉得不合适!”
“但他……他是个男孩子啊……”许少睿忍不住叹气。
“时代不同了,宪法也修改了。你天天来跟我说,公司机制应该改革,集团形象需要年轻化,现在怎么忽然保守起来了?”
许少睿抖着唇角,像是满肚子理由,但最后的最后,这人垂下双手,抿唇应道:“您说得有道理。我可以接受您的决定。”
许兆清似乎依旧不高兴。许少礼则直接指着自己的大哥骂了一句“废物”,然后愤愤离去。
莫琪然目送许少礼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又看看低头站在对面的许少睿,忽然有点替身旁的许家家主着急。
这人在他面前总是深不可测的样子,说起话来也一套一套,怎么就教不好亲生儿子呢?
“亲爱的,别生气啊~”莫琪然软着声音给许兆清顺胸口,“回家路上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发火呢?”他撅起嘴在这老男人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哄道:“他们有想法也是正常,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没关系,我听你的,你说什么我都听。”
他是来搅浑水的,既然老头子要激怒大儿子,那他就推波助澜、挑拨离间,当着这个儿子的面演出个狐狸精的样子。
果然,许少睿抬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目光灼灼像是要隔空烧死他,但虚幻的火焰没能产生足够的威力,反倒是这个想要点火的人再次选择了放弃。
“爸,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许少睿收敛视线,本本分分说道:“您这次忽然说要休假,公司里好几个企划都被搁置了。我过来之前,钱森打电话让我问您明天会不会去公司。”
“不去。”许兆清断然拒绝,“琪然的签证只能入境30天,拖不得,我要尽快把婚结了,婚礼的准备工作优先。你自己去跟钱森开会商量,实在做不了决定再来问我。”
“……”许少睿脸上的表情来回变幻,一会儿充满干劲一会儿又犹疑发愁。
莫琪然靠在许兆清肩头,心想,许老头这个儿子恐怕并不适合当下一任家主啊……
第95章2-9. 收服老管家(上)
许家家主要二婚,新太太是个18岁的平民小男孩,婚礼赶着一个月内举办,而且还要办得风风光光。这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在上流社会圈子里造成一场不小的震荡。有人惋惜许兆清晚节不保,有人希望这紧跟潮流的做派能影响自己的婚姻,当然更多人在等着看许家的笑话。
这不,距离婚礼还有十来天时间,八卦网站和报纸就已经开始煽风点火,许氏集团的股价也因此上蹿下跳,震荡不停。
许少礼从事新闻和出版行业,对此了解最多,天天都觉得公司里的员工用异样目光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这感觉实在糟透了。
他自己出去风流快活是一回事,他爸娶个18岁男孩回来给他做小妈又是另一回事。
“老三,你倒是接电话啊!别一天到晚老往没信号的地方跑!我警告你,尽快给我打回来!不然你就要多一个妈了!”许少礼对着语音信箱留下第不知道多少通留言。
许家三兄弟关系一般,但相较于大哥,许少礼更愿意跟弟弟来往,起码那小子曾经赖在他怀里喊过“二哥”。
关于母亲这个话题,许少礼其实是三兄弟中最介怀的一个。大哥与母亲相处时间最长,而且享受过两年“唯一”的优待。他却不同,生下来就要跟大哥分享母爱,产生自我意识的时候,母亲又怀上老三。
母亲过世时,大哥已经进入私立寄宿高中开始了独立生活,老三则刚刚把话说顺,只要有奶妈抱着就能笑得出来,唯独他什么都懂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这或许就是中间那个孩子必然的命运,高不成低不就,既得不到专属的重视,也得不到特别的宠爱,既没有老大的权威,也无法像老幺一样耍赖。
但命运就是命运,该来的总是要来。比如周末的订婚仪式。
许兆清表面上火急火燎地要办婚礼,婚礼前一周还弄出个家族内部的订婚晚宴,实则是把活儿都派给了莫琪然。
“你要在这个家里站住脚,上得安抚好亲戚,下得镇得住佣人。亲戚们一时半会是不可能轻易接受你的,但借这个宴会把下头的人都使唤明白倒是个不错的机会。喜欢什么就让他们安排什么,放手去做吧。”
许老头扔下这句话就把筹备工作扔给莫琪然了,一副大老板要看看新进员工能力的模样。
莫琪然琢磨了一个晚上,转天就穿着一身奶白色睡衣款的宽松真丝套装叫来了管家。
“查尔曼先生,家里以前也办过晚宴吧?请把客人名单给我,另外跟我讲一讲以往宴会的情况。”他抱着欧式钩花抱枕,坐在靠窗的软垫躺椅上,脸上满是天真和任性。
许兆清的要求实在不合理,又要他演出穷人乍富的骄纵,又要他得到佣人的信服,偏偏他还没法提出异议。一边是老头子要求的人设,一边是他自己想学的内容,哪边都不能放弃。
管家查尔曼在许家服务四十多年,岁数比许兆清还大,但头一回遇到这么年轻的“女主人”,也是有点不知该怎么应付。
“这件事其实可以全权交给我。”他笔直站在躺椅旁边,面色沉静地说道:“大少爷的订婚宴还有老爷每年的生日宴会都是由我负责。您只需要提出您的要求,我一定可以替您办到。”
莫琪然抬起头看着查尔曼,不满地否决道:“以往由你负责,那是因为许先生的太太过世了。可现在不同,我即将跟许先生结婚,家里的各项活动都应该由我来安排。所以,请你协助我准备这次的订婚晚宴。”
“好的,莫先生。请您等一下。”查尔曼不再废话,立刻去拿自己留存的宴会资料。
他是正经从英国管家学院毕业的,所有经手的事务都会备份存档,而且记录得绝对条理分明、巨细靡遗。但这些资料在他手里和在别人手里能起到的作用却绝对不同,他愿意提供帮助,却不看好许家的新任“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