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1 / 1)

“没错,这句话的意思奴婢没讲过,但是前文下文以及这句话的来源背景,奴婢都已经给您解释清楚了,您有什么不明白可以问我,这句话并不难解,您也不需要作深入剖析,只需要把这句话的表面意思回答给奴婢就可以,大概意思也行。”郑婵盯着沈朝元的脸,一直没从她的脸上看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越说越心虚,在心里把底线一再降低。

就算沈朝元照着字解,她也认了!

可沈朝元的目光由始至终都充满茫然:“不难解吗?我觉得很难啊。”

“您,您不如再仔细想想?”

“不用了,我想过了。”沈朝元笃定地摇头,“这题我不会。”

在正月园,她不像在学堂时那么紧张,可能是因为对面只有郑婵一人,她说话便更坦然。

郑婵呆住,茫然地看了她良久,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

“对不起。”沈朝元低下头,她猜,是因为自己才让郑婵如此失望。

总之先道歉。

可这一次,她道歉也没用了。

郑婵呆呆地盯着虚空,就像初见时那样,红了眼,不久,热泪盈眶。

若是她教导的人不是沈朝元,她一定会说此人朽木不可雕也,但……

“您不要道歉,这不是您的错,是奴婢,奴婢对不起您!”郑婵忽然捂住嘴,失声痛哭。

沈朝元被她哭得怔住,一时摸不着头脑,但她最怕有人在自己面前哭,连忙开口劝她。她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我夫子,我又不是你学生,就算是,我学不会这是我因为我笨,怎么会是你的错呢?你不要难过了。”

她不劝还好,她一张口,郑婵却流泪更多。

沈朝元焦急又不解,为了安慰郑婵,她连自己笨都说出来,为什么郑婵听了反而更伤心?

郑婵伏地痛哭,喃喃自语:“小姐,是奴婢对不起您,是奴婢,奴婢对不起您……”

她呜咽不止。

“你别哭了,我不怪你,我不怪你好吧?你先起来。”沈朝元边说边去扶她,没用。

虽然郑婵很瘦,但又高又壮,沈朝元试图把她搀起来,郑婵自己不用力,她却搬不动。

沈朝元只好继续劝。

劝了好久,郑婵的哭声才逐渐停下与其说是沈朝元劝停的,不如说是自己哭累的。

但她总算不哭了。

沈朝元松了口气,郑婵一直呜呜咽咽,她还真是又累又没法。

“没事了吧?”

郑婵轻轻摇头,向沈朝元道歉:“奴婢羞愧,竟然在您面前失态至此。”

“不要紧,下次别再哭了。”

“是。”郑婵抹了把眼泪,“您真要继续去学堂上课?”

“这是自然。”沈朝元疑惑地问,“你不会不答应吧?”

郑婵忙道:“奴婢不敢替您做主,只是想问问您是否真心这样想。”

“我总不能因为答不上就不去了,虽然答不上也挺丢脸,可是,如果我逃走了,她们岂非会更瞧不起我?”沈朝元自有她的看法,最重要的是,那天在学堂的经历她看出这王府内外的人有多捧高踩低。在她刚来的时候,那四个据说身份不如她的小姐对她十分恭敬,当她答不上题时,她们却能轻易嘲笑她,可见,如果她不在学堂上重新证明自己,她在这王府里,便连一点尊严也没有了。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重新爬起来,她是笨,却不是真的对旁人的目光毫不在意。

沈朝元的想法很简单,不会答,就继续学,学到会为止。

可是,她好像真的对学习毫无天赋,别人觉得很简单的句子,她就是听不懂,除非用平时说话的方式说出来,不然,稍微拐个弯,沈朝元就不能理解。郑婵教时是这样,佘平敬教时是这样,少爷教时也是这样,她还能怎么办?

沈朝元抱怨似的向郑婵说出自己的苦恼,郑婵若有所思。

“也许我没天赋,可我能努力……只是,我连该怎么努力都不知道。”沈朝元问郑婵,“你说练字没用?那你说说,我该做什么?”

郑婵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说:“食不语寝不言的意思是……”

“这六个字的意思是吃饭时不说话,睡觉时也不说话。”沈朝元道。

食是吃,寝是睡,语和言她也懂,这都是少爷说话简略时会用的字。

“您会?”郑婵一怔。

沈朝元亦是一怔,“怎么,答上这句值得高兴吗?”她以为就是照着念。

“不。”郑婵羞愧地捂住自己的脸。

她冷静了一下,换了句话,这次也是一句“子曰”,但是很长,给沈朝元说了意思。

郑婵讲完,问沈朝元有没有听清,请她复述。

沈朝元努力回忆着郑婵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

郑婵点点头,“您的记忆果然很好。”

虽然是她说完就马上让沈朝元复述,但刚才她说的大段话很长,能够原样复述也是一种很厉害的能力了。想到这,郑婵对沈朝元说,“不如这样,您告诉奴婢明天上课要用的书,奴婢每天教您这些文章的意思,如何解答,如果夫子问您,您就背诵给他听,这样做行吗?”

“还能这样?”沈朝元大开眼界。

郑婵紧张地说:“不过,这样一来,您要背诵的内容可不少……”

“没问题,反正我只会这个,而且不是只有这个办法了吗?”沈朝元笑着说,倒是不觉得丢脸。只要明天去学堂能够在佘平敬面前得到证明,她的努力就有意义。最重要的是,郑婵的提议,终于给她的努力指明了方向,不用再瞎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