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副了然的态度看着赵砚。
赵砚半晌没搭话:居然还主动给了个身份?
沉默就是默认了。
老?汉又叹了口气:“得?勒,瞧你们哥两可怜,木屋睡了就睡了吧。”他看向地上的炭盆和?角落的陶罐:“这些个东西都不值钱,用了便用了,老?汉就当没瞧见。”说完,他又提醒一句:“俺方才从林子那头过来,好像瞧见南阳军了,你们生火最好注意些。”
有烟气很容易找到人。
说完,他转身就走?。
赵砚眸光微动,待他走?出木屋,就背起四皇子坠在他身后。
老?汉拧眉:“你跟着俺做什么?”
赵砚可怜兮兮求道:“大伯收留我和?我哥几日吧,等?我哥伤好得?差不多了,我们就走?。”
老?汉一口否决:“不行?不行?,万一南阳军找来,俺也得?遭秧。”说完又较快了步子。
赵砚背着人继续跟,又求道:“我们兄弟不白住的,我身上还有点碎银,都可以?给你。大伯,求求您了!”
老?汉不为所动,继续往前走?,而且步子越来越快。
赵砚注意到他走?快时,右脚稍微有点跛,肩膀也有些不平衡的晃动。咬咬牙,试探道:“大伯,您是不是近日右脚脚背处时常疼痛?身体有些不协调,有摔倒的倾向?您这属于痹证,若是不治,恐会卒中!”
前面的老?汉突然停下步子,看向他:“你是大夫?会治病?”
赵砚气喘吁吁的停下,点头:“对,我是大夫,而且医术不错,你的病我能治,只要?您收留我们两兄弟。”
既然躲在山林容易被?南阳军找到,那就躲到这一带百姓的家中。有吃有喝,有床,他四哥的伤也能好得?快些。
老?汉眸子发亮:“你早说啊,你既是大夫,那女人生孩子落下的毛病能治么?”
“女人?”赵砚疑惑。
老?汉解释:“俺媳妇,生俺闺女后身体一直不好。好多年哩,附近的赤脚大夫都瞧遍了,也去城里?瞧过,都不见好。”他说着满眼心疼。
竟还是个疼媳妇的。
赵砚点头:“能。”
老?汉立刻眉开眼笑?:“你咋不早说,早说俺就带你回去了。”说着朝赵砚招手:“你们兄弟同俺来,俺们绕小路过去,保准不会被?任何人瞧见。”
赵砚松了口气,背着他四哥继续跟着老?汉走?。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转过一条条小道,又淌过一条小河,再从田埂上走?过,经过大片的竹林。
老?汉终于停下,指着不远处一处泥房道:“瞧见没,那就是俺家,俺们村子偏僻,不容易找到。南阳军的人抓壮丁也抓不到村里?来,你们安心住下,好好替俺媳妇治病。”
赵砚点头,额头的汗水随着他动作滴落,砸在了四皇子的手背上。
他压低声音道:“小七,将我放下来,我休息一夜,好了许多,就这么点路,能走?过去。”
赵砚温声道:“也不差这两步,都快到了,别又把伤口崩开。”
“小七!”四皇子有些无奈。
赵砚傻笑?:“四哥不必心疼我,我年轻力壮,多走?两步路而已。”
老?汉瞧着他们两个,突然有些感慨:“你兄弟两个感情倒是好,俺媳妇生了闺女后也老?想?着多给她生个伴。女娃子、男娃子都好,总归有个照应的人,可惜她身子骨不好。”绕来绕去又绕到他媳妇身上去了。
他感慨完,又问赵砚:“他喊你小七,你喊他四哥,你们家好多娃儿?子?”还不待赵砚回答,他又摇头:“大户人家媳妇多,你们两个是妾生的么,你们家抓壮丁,你老?爹就把你们两个送出来娄?你们老?子不地道啊,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么好又懂事的瓜娃子也舍得?……”
他在那絮絮叨叨,对着两人的老?子一顿数落。
赵砚和?四皇子两人尴尬的不知说什么好,还不能替他们父皇辩解两句。
远在玉京,正在上朝的天?佑帝,频频打着喷嚏。从早朝中途一直打到下朝,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冯总管担心他是着凉了,立刻要?去请太医。
天?佑帝摆手:“不必,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不碍事,大概是南阳那边哪个不长眼的在咒骂朕!”
冯总管小心翼翼问:“陛下说的是南阳王?”
天?佑帝冷笑?:“自?然是那个老?匹夫,估计他也未想?到小七初战告捷。他英明一世,当着十几万大军的面,被?一个稚子射伤落了面子,应该非常气吧。”
冯总管连连应是,又笑?道:“这打喷嚏啊,在奴才的家乡还有一种说法,是有亲人在思念陛下。老?奴想?,定是七殿下在想?陛下呢。”
天?佑帝叹了口气:“那应该是,小七自?五岁起就从未离开朕,想?朕也是应该。”
他刚说完,又是接连几个喷嚏。
已经走?进农村小院的赵砚边喝点头边应承对面老?汉的话:“嗯嗯,田大伯说得?对,我爹太不是人,就独独把我们兄弟两丢了出来。要?不是我们命大,现在已经死了。”
“是吧!”老?汉继续唠,“你们也别太难过,你爹舍了你们,说不定其他几个儿?子都不是他的种!”
同在一旁的四皇子嘴角抽搐:方才还觉得?这老?汉精明,怎么胡说八道,嘴上没把门的。
当今皇帝陛下也敢从头骂到尾,骂了一路。
关键是,小七这娃子,啥话都能接:为了混进别人家,连自?己老?登都不放过。
他们几个兄弟中,倒是小七最圆融。
主打一个能屈能伸。
他们父皇若是听到,大概能气死!